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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草场

作者: 景凤鸣(长春)2021/07/02心情日志

那天以为去得晚,其实到得早了。

早就得闲逛。隔着墙与树木,看那些整齐的房子,看高高低低、大小不一的房子。大小不一当然最好了,叫做错落有致,但被墙隔着。不过可以隔墙看,作为建筑作品。当然是建筑作品,倘留到一百年以后,坚持修旧如旧,还会成为珍品。

正门中间的大道是宽敞的,大道中间的门岗也宽敞,里面站着位宽敞的姑娘:热情、朴实、粗壮,有着飒爽英姿和翩翩风度。这风度跟节食、瑜伽、瘦身没关系,但可以爬冰卧雪。门岗姑娘让人想起当兵打仗、奔赴前线与爬冰卧雪。她踏下岗台,热情地指点着路,告知花墙里的建筑都是全封闭管理的,我们要去的集合处需一直走,转个弯儿,见到皇宫顶就到了。

说完,她又迈开结实的步伐回到岗台上,还认真地敬个礼。那个礼拙朴、沉缓而有力,仿佛带着重量,可以在波浪中搏击。能够敬出这种礼的,绝对是个稳当持重的好姑娘。

一路上漫无边际。漫无边际总是好的。生活中的漫无边际不是太多,而是太少了,甚至可以多一些漫天要价,由着它漫,横竖不动意就是了。不知不觉中,就到了黄金顶,或者叫皇宫顶的地方。

站在宽阔的草甸子或者草地上,感受草色枯黄寂寥。有人把这叫金草场呢,下霜或雪后,会变成银草场,变成月光下的玉草场。

从画作到书法,从建筑到生活,从现实、历史到遗迹,艺术、哲学、社会、思潮,各以显见的特性,成就着不同的史上之美。而眼前的草场,似也沾染了那份拙朴,以荒芜与簌响之风,让人感到不断的苍凉、亘古久远的回响。

若不加修剪,草场似可养不少的马。依靠马蹄踏径,依靠马的翻刨取墒,依靠马的啃草修剪。也可以牧鹅。将一段乡村的《牧鹅曲》搬弄过来,集体采风中偶得的。绝对的没名没姓,又绝对的有名有姓,绝对的农妇,又绝对的民间诗人。赵培光先生说,这是风。是草场之风,大地之风,民间之风。是和雅、颂一并提起的风,面对庙堂之美、主流之高的别具之风。

只是未能流传,不过渐渐会的。只因这样的草场,才有这样的《牧鹅曲》,这样的田间路边,才滋润这样的诗风。在这样的东北平原上,才有这坦白的空气、俏皮的眼光、开朗的自喜、敢于亮相的自得。

摘录几句,竟是这样的:

朝牧鹅,惊晨露

手摇柳枝学鹅步

雨后林边草如茵

路旁马兰一簇簇

……

以那个草场之宽阔,应装得下村子。所谓村子,并不只是农家村舍,周边还要有林子,种菜和种杂粮的地,还要鸡犬隐隐相闻。隐隐一定是有距离的,它不是院子里鸡报告下蛋,狗将老鼠撵得吱吱叫,它是站在这个村子,隐隐看到另外村子的边。

地势略有起伏,微小的。风远远地刮过来,若不小心,会因这起伏绊了一下脚,跌上几个来回。在东北腹地,这便属于难得了。忽然想到了高尔夫球场,不知眼前这草场跟它,到底谁属于谁的名下及范围。不过这样的问题只是一闪便过去了。倏地勾起情绪并予之回味的,是草场边的小河流和游览了半圈儿的小树林。

树林里面有榆树、杨树,一星半点的桦树,小棵的没有长开的水曲柳。它们一定是未被打理的,因为各类的树都没什么秩序。这样的林子,情谊会大于秩序。早生的抢到了充足的水分阳光,就蹿到了上头。晚生的并不抱怨,只是平心静气地长。有秀出的机会,就伸展更多的枝叶,没有秀出的机会,一份阳光与空气就足够了。

足够是对头的,一定要足够。在农耕地带,在平原的深处,树木是不比从前的。从前任何一个村子或者草场,任何一个村旁或者地角,都会有树生长。一定有人稀罕它的好看,而不只在意它的遮风挡光。也一定有人想到它深广的须子,吸纳了庄稼的水分,它庞大的枝叶,截断了身边的风和头顶的阳光。但都不碍事的,都可以这样想的,因为它确实遮了风,又挡了光。但只要不是所有的地方都种上庄稼,只要人们还稀罕房屋、村落、街角、庭院的头顶上有个树冠,享受于树下散步、休闲、端起饭碗串门、凑成一堆儿拉呱,那么它的存在就是有价值的。

视野中的那道河流。它虽然很小,但一定有根,一定承当了周边湖泊的支流。原有的河,曾经的河,处子的河啊,虽然属缩小版,但没因地下水位的下降而消逝,这便很不简单。

中间的几束苇子很好,看得出,它们生长得很快乐。在东北的黑土地上,河沟河沿里,均曾见苇子的身影,但最终因为没用,春天就不让它们生长了。能与它们见面,很是高兴。

站在草场中,眼巴巴地遥看宽敞的草场,老肠子老肚子的河流,半间教室大小的树林。冬日阳光下,敞亮的冬风中,它们是最能招徕野鸭的。喜鹊也可以大大方方地做窝,然后再飞到居民区的窗台上投机觅食。

河中野生的小鱼,成群搭伴地自如游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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