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扦担悠悠

作者: 绿人2022/05/28现代散文

在电视里,大家看到过川渝滑杆吧,尤其在写山城的电视剧里。如今,在重庆的某些旅游地,滑杆还是一大景致呢。扎滑杆抬人的横杠,就是扦担。至今,我都还记得那时,乡人用扦担扎滑杆,抬病人的情景。

九十年代中后期的一个夜晚,同院的二叔肚子疼得厉害,非送医院不可了。一个大男人,抱又抱不起,背又背不动,更何况,那时乡下没通水泥路,都是些水田埂路。父亲和同院的表叔,就想到了扎滑杆来抬。

昏黄的电灯光下,找来两根扦担,一把乡下人自制的竹藤椅,还有嫩竹篾条以及麻绳。几个人扎好滑杆,“咯吱、咯吱……”颤悠悠地抬起二叔,连夜奔医院去了。

除了扎滑杆外,扦担更多的用处,是在农活上。上世纪八十年代,土地下户,农民劳动热情高涨,干劲儿大,田边地角,可以说是见缝插针,都种上了粮食作物。甚至屁股那么大幅员,都拔尽了草,栽上红苕或者点几窝豆子,再或者栽株瓜苗什么的。尤其是大地大田里,更是种满麦子,栽满油菜,插满稻秧。

土地才下户那头几年,农户还缺柴禾。我们那时候,还去捡柴,农忙的间隙里或农闲时,背个背篼外去割野草野枝枝,砍藤藤刺刺桠桠,背回家晒干了,做柴烧。

缺柴禾,收获麦子和稻子后,那麦秸秆和稻草是不得随便丢的。于是,扎成把,立在地里田里,撒开晒干了,就收回家码起,做柴烧。

收柴禾回家,起先用背枷来背,在我们丘陵地带的平坝里是很吃力很辛苦的。背少了,跑一趟不合算,背多了,笨重又费力。背枷上的柴禾松了就往下坠,吊在屁股上,那个难受劲儿只有背过的人才知道。于是,聪明的父辈就想到了挑!用什么挑?扁担挑吗?那么短,能挑多少?于是就发明了像扁担却又比扁担长得多的扦担,用扦担来挑。扦担挑麦秸秆和稻草,颤悠颤悠的,随时可以换肩,挑累了,放下来,麦把子或稻把子立在地上,人就可以歇息。

扦担,一般比扁担长一倍多。都是由细长的柏树做成。柏树质地紧密,干了后,又结实又耐用。这样的柏树哪儿去选呢?在柏树多的地方,几棵挨着长,你挤我、我挤你,互相抢阳光、抢水分、抢营养,树长得纤细,长得柳条、颀长。或者去柏树林里选,柏树一多,长不开,也互相欺着长,纤细、柳条、颀长的柏树更容易找到。

做扦担的柏树,直径6厘米左右,并且要细长得均匀,梢端慢慢细下去。选好了粗细均匀后,砍回家,再把柏树皮剐了。不剐皮,柏树干了,就不容易剐皮了。剐了皮的柏树要阴干,也就是不晒太阳,如果晒太阳,柏树容易裂缝,就不便使用了。

当然,做这一切,都要在农历六月间。农历六月间,砍下的柏树,剐了皮,再阴干,才不会生虫。阴干了的柏树,再找木匠用凿子在两头各打一个孔,便于穿个竹块,管住两头所挑之物不滑落。

有了扦担,夏秋忙季,挑柴禾回家就比背枷背柴禾回家轻松多了。扎好的麦秸把子、稻把子,直接从把子颈部穿过去,挑起就走。一个稻草三四斤,我那时一扦担挑40个稻草不成问题。两边重量均衡,平坝里,路平路宽,一只手掌好肩上的扦担,另一只手随着悠悠颤荡、微微起伏的扦担节奏,也幅度不大地甩起来,一边快走小跑,一边还可以欣赏秋野的丰收景象。有时候,边走边眯起眼睛揩汗水;有时候,边走边似睡非睡地想入“非非”,惬意只有挑者才能意会。

挑一段路,累了,是不停下换肩的。大人们常对我们说,干活最忌讳停下来,越停就越想停,停下来,就不想干了;干活最忌讳热兴兴,兴头一过,就没劲儿了。所以,边走就边换肩,离家一里多远的路,我坚持挑了五趟,才歇息。说不累,是假话,一歇下来,就真还不想挑了。

随着社会的发展、时代的进步,农人的生活境遇变好了。村村通了公路,有汽车接送病人,不用扎滑杆了;农人也不再烧麦秸秆和稻草当燃料,扦担也就失业下岗了,放在旮旮角角占地方,干脆就做柴烧了,或者改做其它有用之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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