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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嘬螺蛳

作者: 莫景春2023/02/21生活散文

夏天渐渐来了,沟边,田里,四处晃动着人们匆匆忙忙的身影。他们手里拎着个小篮,走走停停,摸摸索索。走近一看,原来是乡下人家在趁着农闲时节摸螺蛳,开开胃口,还可以弄些到城里去卖。

春末夏初,螺蛳已经吃得肥肥胖胖了。母螺则准备受孕,繁殖下一代。这时候的螺蛳长得又青又大,肉质肥厚,鲜嫩味美,营养丰富,是品尝的大好时光。如果错过了,到了秋天,可吃的东西越来越少;螺蛳也生产了后代,体质瘦弱,味淡肉松。再说螺蛳也准备过冬了,懒得活动,肉味腥淡。

南方物产丰富,可吃的东西遍地都是。大鱼大肉已经使人们的舌头麻木了,尽是想在野外弄点野味吃。打鸟捉兽,破坏生态平衡,不宜去做;弄点鱼虾炒炒,也不失为下酒的好菜。螺蛳野味十足,老少咸宜。富贵人家,平民百姓,都能乐津津地吃上,都喜欢吃。

四五月,沟边,田里,到处清水潺潺。各种繁茂的水生物竞相生长,螺蛳静静地趴在水草丛下,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慢慢地啃嚼这些漂浮的东西,一处接一处地爬着吃,青青的硬壳包住了全身。它警惕地观察四周,一有动静,赶紧把头缩了回去,一动不动让那壳稳在泥土或石块上。也有的紧紧躲进泥里,让泥裹了一身,人们根本没办法认出来。

采螺的人们赤着脚,轻手轻脚地走着,生怕响大的脚步声惊吓了敏感的螺蛳。一发现那紧紧趴在水草上的螺蛳,便弯下身子一把抓住,紧接着往下找。一颗,两颗……螺蛳往往是成群结队的,一发现一个,便有一连串的螺蛳被牵出来;如果是在田里摸的,用不着细细观察,只管弯下腰,双手在黏稠的泥里摸来摸去,藏在里面的螺蛳会被一一拣出;在清水里洗两下,便扔进篮里。碰到水土肥沃的地方,可见密密麻麻的螺蛳趴着,用不了多长时间,一个篮子或一个背篓,便可以被装得满满的了。

刚采回家的螺蛳还不能马上炒,得放到清水里泡上两三天,因为螺蛳长期生活在污泥烂塘里,吸有很多污泥。泡了以后,它便慢慢吐出污泥,体内渐渐干净,同时在盆内滴上几滴豆油,将田螺的尖尾端剪去,这样,不但利于食时容易啜出螺肉,还利于让味道渗进螺肉中,也容易冲洗污泥。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接下来大炒特炒了。螺蛳食法多种多样,可与葱、姜、酱油、料酒、白糖同炒;也可煮熟挑出螺肉,可拌、可糟、可炝,各有各的妙处。如果食用得法,真可称得有"一味螺蛳千般趣,美味佳酿均不及"之感觉,真是让人难以抵挡那万般诱惑。

家常做法通常是酱爆螺蛳:起火,烧油锅,放进姜丝,蒜粒干辣椒丝一股脑搅,再放入黄豆酱一爆。待火候一到,"哗啦"把螺蛳倒进锅子。锅铲反复捞着,浇入料酒,滚上一会儿,放入一点儿白糖调味,只见螺蛳口叶片掉开了,就可以撒葱花,起锅,一盘香喷喷的螺蛳便热气腾腾地摆在面前了。若是把螺蛳煮成汤,那也是不错的。那乳白色的汤里,黛青色的田螺肉隐隐约约露出汤面,映衬着几丝鲜红的辣椒、翠绿的鲜葱,绛紫的紫苏,鹅黄的姜段,喝一口,直鲜得会让你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吃螺蛳也是挺有趣味的,尖起嘴,吮住螺蛳,憋住气,都是那样啧啧有声,此起彼伏。历史上有传说,说苏东坡是美食家,但他不会吮螺蛳,用尽内功也无法吮出螺肉。原来他没有将螺尾剪去,只好用竹针一个一个地挑着吃,不谙食螺之道,落得个"东坡食螺——慢慢挑"的笑柄。

可见,吃螺蛳是讲究一定的方法和功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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