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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吃水记忆

作者: 王立乾2021/12/27心情日志

上世纪80年代,我们村是渭北旱塬上一个不足600人的小村庄。那时,村庄东南西北分布着四眼老井,听起来不少,但能有效取水的只有两眼:一口在村北,一口在村南。

为能在老井绞到更清更纯的水,村里人抢早起床,一般都在生产队出工之前完成。有年天旱,老井水位降低,井水供不应求,绞上来的一直都是浑泥水,就这样还亦为珍贵,沉淀后继续吃用。

有一天,鸡打鸣二遍,父母就赶紧起来,喊醒哥姐,准备到井上绞头茬水。我也跟着起来帮忙,我绞不动辘轳,但可以给绞辘轳的大人搭把劲。那天,我们还未到井边,已听到有人声传来。

过去吃水还有一种方式,就是在自家院里打窖。那时,能在自家院里打窖的人家也不多,情况差点的人家还打不起窖。原因很简单,打窖需要请把式和帮手,虽不给工钱,但要管饭,饭食还不能太差。那些年月,几乎家家都吃不饱穿不暖,哪有多余的口粮请人打窖?其次就是窖打成后,需要的水泥沙子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父亲至去世前,也未能了却打窖的心愿。窖水性凉,味道涩苦,也不卫生,肠胃不好的人吃了后老感觉肚子疼。

再就是盛天上之水。下大雨或者连阴雨时,用桶接房檐流下来的雨水,直接倒在水缸里。相对而言,雨水比窖水好吃多了。

儿时有次与几个小伙伴玩耍,跑到井边挪开木井盖,对着深不可测的老井大吼大叫,听到井底传上来的嗡嗡回音,觉得好玩极了。有个玩伴说井里有妖怪,随即在一个粪堆上找来半块砖抛了下去。好一会听到“咕咚”一声,乐坏了我们几个,然后都在巷道里找砖或土疙瘩往里抛。有位叔叔瞅见,怒骂:“你几个坏小子,年年淘井都淘不干净,你们还向里面扔脏物。看我把你几个一个个扔下去。”吓得我们四处逃散。

那时候,不知道什么叫自来水,只听说过没见过。有次看电影,见人家一拧开关,水哗啦啦就来了,大家做梦都想过这样的生活

1986年,我应征去新疆伊犁当兵,离开时,村里人依然用辘轳绞水吃。我以为到了部队上,就可以吃上自来水,到后才知,吃的是喀什河的水。其实就是天山山脉融化的雪水,也要去几百米外提回来。

冬天,北疆的温度最低零下二十几度,河面上结了尺余厚的冰,战友们便凿冰取水,异常艰难。前一天凿开的冰窟窿,仅经过一晚,又被冻封,只得重新拿洋镐凿开。

后来我被调到农场。农场在戈壁深处,属无水区,是一个居住着汉、回、维吾尔、哈萨克等多民族的地区。我们连队的吃用水,来源于喀什河的人工支渠。清澈的喀什河水,流经长长的戈壁滩,一年四季都是拖泥带沙。我们一个班,备几个水桶,提回来后,经过最少两天沉淀后才可以吃用。我刚来这里不到两天,就开始拉肚子,班长说:“你这是还没习惯吃粪水引起的,慢慢就好了。”我后来才知道,这条支渠上游很宽很浅,少数民族游牧者的牛羊骡马经常涉河而过,粪便有时就落在了河渠里。此后,我去河渠洗衣服,仔细一瞧,河面上还真有零星飘着的羊屎蛋蛋。

1990年,我退伍回家,发现乡亲们仍在用辘轳绞水吃。我们村西有沟,沟底有坝,坝边有泉,泉清可见底,水甜爽可口。1991年,村里筹措资金,硬是将这股泉水引上了塬,在两个老井边修了两个蓄水池。吃水条件得到了一点改变,起码,不用再使劲绞动辘轳了。

但好景不长,问题接踵而来,抽水设备时不时出故障,修理费用高,村里无法承担,蓄水池成了摆设。

无奈的乡亲们,只得家家打了窖,然后去邻村的机井买水拉回来储存。好几年,村巷都能看到拉水卖水的小四轮拖拉机。

2011年,村里终于申请来资金,打了机井,铺了管道,乡亲们真正吃用上了一拧即来的自来水。通水那天,村里锣鼓喧天,彩旗飘扬,以示庆祝。

2018年,村里又打了第二眼机井,做旱塬灌溉之用。乡亲们的吃水条件及用水环境得到大幅改善。那些挑黄水汤的日子早已一去不返,这真要感谢党和国家的好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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