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燧人钻木

作者: 花菜[文集]2022/01/26现代散文

混沌而又麻木的无尽黑暗里,我在等,等一个燧人氏诞生。——题记

我确也看到了那座黑夜如白昼般明亮的城池,朱门敞开,遍地腐骨。那里的臣民手拥自以为的极乐,倾身一吐,唇齿边便溢出白雾浓浓的圈迹。所谓形如枯槁,却个个瞪着双黑的发亮的瞳仁,那眼底有层层沸涌的淤泥,翻滚着污浊的浪。

刹那间,秦淮河畔近酒家的靡靡之音随一声筝断而破碎,小小歌鸟摇曳的灯火也灭了,漆黑的灯笼更添几分幽寂。许是谁家妇人怀中的孩子惊骇得哭闹,惶恐迅速笼罩在国人的心头,伸手不见五指。恰京都遥空的西洋炮震裂了金陵灯红酒绿的闹市,勾勒出一条纵深显敞的鸿沟来,富人在那头,轻摇红酒杯,只当窗外正明媚烟花时分,而那苦命的草木,被人无情践踏的卑贱的泥尘,便在那崭新的枪的啼哭声中化作枯灰。

或许该有一个人站出来了罢。那人绝不会是奴颜婢睐的掌权者,也不能是北洋顽固政权的一群老家伙,没有人知道他会成为谁,亦或是一只无形的操控全局的手。但总有人心怀希冀着,喃喃自语:或许该有一个人站出来了罢。

硝烟唤醒的不只是被大麻侵染的两叶肺,也许还有一个普通的沉睡的人。他惊愕地坐起,环视四周的白骨森森,望见他的同伴蓄着不合时宜的蛇形长辫,咧开嘴袒露着满口黄牙,坐在名贵的乌木椅上逗鹦鹉。那孱弱的鹦鹉也神情恹恹,仿佛下一秒也会咳嗽出声一般。他瞧见瘦弱的骡子背上穿着嫁衣,头上别着白花的垂泪少女,瞧见老妪面黄肌瘦只剩一把骨,蹲在城口讨要一口馊了的稀粥。然后他被僵直着躺下,血水淌在地上滴滴答答,然后那些穷人一拥而上,沾取泥淖里残存的猩红以救活苍白冰冷的亲人的身体。

淋漓的鲜血刺眼的红,引起阵阵目眩。旁观者无不侧目。有人驻足,将他的肉体安葬,再收留高贵的灵魂,加以沸水熬制成浓稠的精神。然后浇灌成一支蜡烛吧,火上沸腾的热血听见自己的声音如是说道,为后来的同志筑出一盏灯。兴许仅有很少的人会因为这零星的微光而苏醒,但是最后能够照亮一点角落,已是我所能做的。

恰是那一点星星之火,呈燎原之势,纵横八荒。这火种一直烧到日尽的天垂,所过处万物生长似烈阳欣荣,哪怕这黑夜里本没有半分赤日。或许也该将我铸成一支红烛,让我默默无闻的燃烧至天明,照亮一方贫瘠土地的黑夜。那么,成为燧人氏吧,做驱散黑暗的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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