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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荷

作者: 申剑2021/04/03散文随笔

雨下得不紧也不慢,没个节奏,也没个止息,已经好几天了。公园里没了游人,这里是个中等城市的普通公园,平日里的山水楼阁,和那些树木花草,都是寻常的景致,然而在雨水的滋润下,一下子就有了精神。当然,最为风光的还是那湖荷花。

湖面不大,也就几亩地的样子,整个造型如同阿拉伯数字的0,只是这个0不那么规整,四周刻意走成了有起有伏的弧形线条,由于圆润,就不显得那么匠气了。湖的正中拱着座蜿蜒的木桥,腰身似的,将湖面掐成了两个肥硕的半圆,东半圆和西半圆。西半圆是游乐场,专供游人泛舟徜徉。船头的形象总是在更新换代,换了好多个年头,只留下了满头卷毛的喜羊羊,和威风凛凛的黑猫警长。

东半圆的湖面从没变过样子,这里只有荷花。这里是荷花的家园,从来就没有人可以进来。那些西半圆划来的猫船和羊船,每当行至桥下,就会被暗布水中的铁网拦住,不得不掉头返回。铁网倒不是为了保护荷花,而是为了护人,这里的淤泥太深,泥中的藕根太过于壮实,因此水里的花茎也极为紧密,致使水面浅窄,是行不得舟船的。这里的荷花是观赏用的,与种藕人家的荷塘不同,无需采藕,也就自顾自地生长壮大,水上的荷花有多好看,水下的藕根就有多繁盛。

荷花是从早春开始萌动的,冬眠醒来,伸个懒腰就破水而出了,偷着长,也偷着乐。水中的生物似被这笑声唤醒了,青蛙没日没夜呱呱叫着。青蛙离不开荷花,荷花开了,蜻蜓和蝴蝶就该来了,它们爱的是小荷的角,是荷花的瓣,爱嗅花瓣,也爱叮在荷角上临风起舞。每当它们舞至忘情,青蛙就会突然偷袭,于是青蛙身上就常常扑着些蝶粉,在阳光下忽悠忽悠地闪动着。

还有几只鹅,雪白的大肥鹅,也算是公园饲养的观赏动物吧。这几只鹅生活悠游,早就吃腻了饲料,整日蹲守岸边,为的只是游人手里的面包和零食。鹅跟青蛙毫无过节,相处融洽,鹅最讨厌的是那两只水鸟,这两只鸟既不美貌也不丑陋,很平凡的样子,据说它们是住在黄河滩上的野鸟,每天飞越大半个城市来到公园,纯粹是贪图荷塘里的鱼虾。这两只鸟清晨飞来时身姿轻灵,黄昏离开时总是有些笨拙,皆因吃得太多之故。

夏日到了,人就多了起来。都是来看荷花的,男女老幼,络绎不绝,挤满了整个东半圆。这个时候,半个湖面的荷花都开了,是盛放,无声无息的那种盛放。那些粉荷和紫荷,红荷和白荷,米黄的和绛黄的荷,双色的荷与杂色的荷,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号令,就那么不管不顾,舍我其谁般,全都怒放了。千种姿色映一水,万般风情照半湖。它们散发着动人的光芒,深与浅,浓与淡,都恰到好处。

秋雨寒凉,开头似乎只有几滴,下着下着就稠密了,就连成了线,就结成了网,而这半湖荷花,恰恰就被织在了网中央。雨点打湿了蜻蜓的翅膀,蝴蝶遁入了花蕊,有的莲叶很快承受不住天降的雨露,纷纷放低了身段,躬了身,折了腰。也有的虽然免不了左摇右摆,重心却稳稳的,挺拔依旧。

风起了,一轮秋月升腾,整个湖面雪亮雪亮的,像是降了霜,又像是落了雪。荷花尽谢,花瓣铺满了整个湖面。湖心亭上,飞檐翘角上悬挂的铃铛,在风中摇曳。

公园里早就没了人影儿。几只游船荡到了湖心,白鹅上了船,效仿着赏荷人的样子,四处张望。青蛙跳上了荷叶,呱呱齐鸣。

即使在冬日,残败的荷叶下,根茎仍潜在水中,静静地,默默地,等待来年的重生与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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