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糯包谷

作者: 刘凤莲2020/05/10优秀散文

夏天一到,糯包谷的香味从泥土中钻出来,从嫩绿的包谷叶子里挤出来,庄稼人装满背篓,生意人大声吆喝,美食者充盈味蕾。

“今天中午回家吃饭,上午去土头掰的糯包谷,已经给你煮起了……”收到妈妈发来的微信,正在办公室忙得不亦乐乎的我,似乎嗅到从锅里飘出的香味,直接钻入心田,顿时口舌生津,满是糯包谷的味道。我和哥哥都喜欢吃糯包谷,母亲是知道的,就像“六一儿童节”会发棒棒糖一样,总在那个时节,就会有惊喜。每当这个时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家里几乎天天都会煮几个,而天天喊着减肥的我,面对香甜软糯的包谷也是最没有抵抗力的。而在我的童年,吃糯包谷已经成了一种奢望。

小时候,我们家住在农村,土地很金贵,“保肋肉”土地是种粮食的主阵地,不能轻易动它。勤劳善种的妈妈就开垦出“边角费料”的贫瘠土地,种上糯包谷。那个年代农村物资匮乏,没什么好吃的,吃糯包谷可以解馋,当成小孩的零食。父母也喜欢吃,只是让我们两兄妹选择之后,才吃一些细小而不耐看的包谷。每当两兄妹吃得狼吞虎咽,包谷粒从嘴边滑落的时候,父母总会以“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来段情景教育,也让我们从小对《悯农》这首诗耳熟能详,爱惜粮食成为一种自觉。

后来,因为爸爸和哥哥工作的原因,我们搬了几次家,但每次妈妈都不闲着,总要拾掇一块地种上糯包谷。

2008年,我们搬家到鱼洞,开始两年妈妈在小区旁边找到没开发的闲置地,开荒、找水、施肥……经过妈妈一番打理,曾是杂草丛生的不毛之地,随即变得有模有样。就像一个素颜的村姑,经过一打扮,就变得楚楚动人。糯包谷苗也争气,在这片新开垦的处女地拔地而起。长势正旺,却不逢时候,恰如“枪打出头鸟”,清幽的包谷苗被盯上了,闲置土地要开发,玉米地被夷为平地。

妈妈却不灰心,又费了好大功夫,到处托人,几经周折,终于在一个远房亲戚那里找到一块荒地,在云篆山半山腰上,走路需要一个小时左右,被迫舍近求远,终于尘埃落定,妈妈便把它视为珍宝。这一种已近十年,把一块荒地侍弄成一块熟土。

为了让我们吃到新鲜有机的糯包谷,每年春节后,就是妈妈最繁忙的时节。买种、捏泥团、下种、盖薄膜保温、移栽,移栽前要挖土、打窝、施底肥,包谷苗存活后还需要平时的管理:什么时候下肥,什么时候垒土……这个过程看似很简单,但几个月的生长期,其实无时无刻不牵挂着妈妈的心。

记得有一年,正当包谷抽尖扬花的季节,一天夜里下了一场大暴雨。这一晚,妈妈失眠了,一心念叨着她种的糯包谷怎样了?第二天天不亮她便出门去地里,看看受损情况。我们种的那块包谷地上面是一条水沟,一晚上的雨水把没疏通的水沟涨破,石块滚落,大水直灌向包谷地,可怜的一人多高的包谷苗被拦腰折断,被雨水冲刷得所剩无几。妈妈很心疼,但无可奈何,谁又能胜天?她脱掉鞋子,卷起裤管,从地里把可能存活的包谷苗一棵棵扶正,垒土,或者用树枝作支撑,把歪七倒八的包谷苗用绳子绑正,仿佛在给伤残者绑夹板。那天,暮色从四周涌向包谷林,妈妈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心痛地告知我们,一百多棵糯包谷苗只剩下三十几棵了。妈妈一阵叹息,我们尽情安慰,才让她平静下来。有了那次教训,妈妈每年便早早的把那整条水沟打理得坚固、顺畅,沟渠再没出现洪水漫灌的事情了。

春天,妈妈会把糯包谷分三批次种下地,每批相隔半个月的样子,每次种三四十棵,考虑周全的妈妈说,这样是麻烦点,但可以避免一次性成熟了吃不完造成浪费,又可以保证差不多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都可以吃到新鲜的糯包谷。妈妈也很大方,经常把成熟的糯包谷送点给亲戚或者邻居;让我带些到办公室与同事们分享……带着泥土芬芳的糯包谷甜进大家的心里。

今年,第一批糯包谷已经成熟了,接下来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我都会在又甜又糯的爱的呼唤中度过,糯包谷的每个颗粒都包含着妈妈辛勤的汗水,还有浓浓的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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