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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的过年记忆

作者: 桂亚飞2019/12/20情感散文

打我记事起,父亲便每年外出打工,在我们这,不说外出打工,而是说“出去”,“出去”,就意味着离开熟悉的家乡,背上行囊,去一个陌生的都市讨生计,把挣回来的钱用来供孩子上学,家里建新房子,给老人送终……

小的时候,我觉得“出去”是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情,年刚过完,爸爸便收拾衣物,包里装上几罐奶奶腌制的辣椒酱,妈妈连夜给爸爸缝内衣口袋,要把爸爸带出去的生活费藏在那儿,临走前,爸爸总不忘摸着我的脑袋说:要好好读书,听妈妈的话。奶奶和妈妈不停地在嘱咐爸爸,在外面要注意安全,前后屋的邻居也都来送行,爸爸就这样扛着一大包的东西,消失在大家的视线中。那时候我还不懂这就是“生离死别”中的“生离”,只记得第一次爸爸摸着我的额头,让我在家听话时,我一仰头,瞥见了奶奶眼里的泪水,然后莫名伤痛的嚎啕大哭了起来,嚷着“我不要爸爸走,不要爸爸走……”最后,奶奶抹掉眼泪跑过来安慰我,爸爸还是走了。后来每年都这样,我就习惯了,把“爸爸”的出去也看做生活的一部分,他若是哪年赖在家不走,我反倒要不习惯了。所以,多年之后,目送完爸爸的离开,我只是怔怔地发一会呆,便又没心没肺地和小伙伴闹开了,倒是妈妈,要怅然若失好久,当然,这也是长大了的我,回过头去想,才记起的,妈妈落寞的神情。

有“出去”,就会有“回来”,回来的时候,整个村子里都洋溢着过年的喜庆与忙碌,几个婶婶伯母聚在一起,便互相打听,“你家那位快回来了吧?”“电话里说这几天回来呀,还不晓得工资能不能结到手哦。”“那快了,我家那个也说这几天回来,现在车票都不好买了。”那时候,经常有人逗我说,你爸爸明天就回来了,然后第二天一天我心里都像装着一件事似的,玩也玩不痛快,然而左等右盼,天都黑了,也没见有人扛着包往家门口走过来,我就问妈妈,“松子哥不是说爸爸今天回来吗?”“今天不回来明天就回来了……”“松子哥真讨厌,每次都骗我,原来爸爸明天回来……”第二天,我又变成了一个心神不宁的小孩,总不自觉地往家门口的方向望,只要出现扛着包的人,那就是了。妈妈的消息果然是最准确的,天黑了,我在洗脚时,奶奶就在门口嚷着,“回来了,回来了!”我赶紧穿好鞋子出来,没错,就是这个人,我躲在妈妈后面,看进门的这个人,熟悉又陌生,总不敢靠前。吃完晚饭后,爸爸打开了他扛回来的包,这包真不亚于圣诞老人的圣诞袜,里面装满了未知的惊喜,有我的新衣服,有村里小卖部里买不到的各种新鲜零食,有家里装修用的电线圈,甚至还有一副半旧的羽毛球拍。然后,爸爸临睡前,妈妈会拆开他的里衣口袋,那是他一年的收获,是全家的希望,这一夜,爸爸妈妈要聊好久好久的天,我就在听着爸爸这一年的见闻中沉沉睡去。

小的时候,觉得过年特别有意思,虽然和现在的过法没多大区别,可就是觉得那个时候的过年才叫过年,可能是因为,见到了久别的人,又可能是因为会得到很多期盼已久的新年礼物。现在长大成人,不再能单纯的因为一件新衣服而满足不已,也知道,“出去”并不等于神圣和牛气,反而意味着不舍和牵挂。过年的味道在我的心中变了,可“出去”的人还是每年都“出去”,“出去”的人会说着外面的见闻和收获,那神情诱惑着更多的人扛上大包走出去,而其中的辛酸也在这谈笑中散尽……,“出去”早早的教会我懂得珍惜。

今天正月十七了,愿所有已经“出去”或正要“出去”的人们,一路平安,早日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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