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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儿上学

作者: 汪万英2023/05/13散文随笔

又是儿子上学的日子。我和先生同往年一样,驱车把儿子送到石柱火车站。父子俩拖着行李箱,缓缓爬上长长的扶梯,我因身体差,空着手依然远远落在后面。儿子不时停下脚步,待我走近了,才又继续前行。

儿子和我们拥抱后验票、过安检,然后我们母子俩不约而同的挥手告别。那一刻,我的心一下子被什么掏空似的,瞬时泪奔。虽然儿子今年都已经读博士了,“年年岁岁景相似,岁岁年年心相同。”从幼儿园到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研究生……送儿上学的场景浮现眼前,激动、心疼、幸福、依依不舍……

1996年一个炎热的夏天,先生搭着“马肩”托着岁半的儿子,我跟在后面,穿过背街小巷,送他到西沱古镇唯一的一家私立幼儿园上学。知了“知了知了”地叫了一路,汗水从额头流过眉毛滴进双眼,腌得眼睛酸涩生痛。虽是早上,炽热的太阳照得古镇热气蒸腾,烤得人人汗流浃背。

办完入园手续,我们把儿子交给老师,赶紧转身离开,身后传来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声。我们不忍回头,咬咬牙硬着头皮往外走,好揪心、好心疼!穿过一条街,听不到儿子的哭声了,我在转角处停下。却又忍不住折回去,躲在窗外偷偷的看,发现儿子乖乖的坐在位置上,一边看着老师,一边无声的抽泣。窗外的我心疼得泪流满面……

2000年又一个炎热的早上,我和先生送儿子到西沱镇小学读一年级。因为年龄小,我们说了半天好话,校长还是不收。这时儿子在旁边开口了:“妈妈,我们回去自己学习吧。她不愿意收,我还不想在这里读呢。”儿子的话,逗笑了校长和在场的老师,读书的难题迎刃而解。是夜,先生买来闹钟,教会儿子认识时针、分针和秒针;教他如何使用闹钟帮助自己按时起床,教他自己对迟到负责,对时间负责。

2006年夏重庆大旱。大地渴得张开了干裂的嘴;田野的禾苗和杂草枯萎得一片火红;青翠的竹子变成了枯黄色。8月29日,西沱古镇码头十分热闹,等船的、卖快餐的、卖雪糕的,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叫卖声混杂着人们的汗水、酸臭味……下午一点多,我和先生买了四等舱船票,带着铺盖行李登上轮船送儿子去重庆八中上初中。船舱的闷热和机器的轰鸣使我们整晚无法入眠。第二天早上八点半,轮船终于停靠朝天门码头。坐2元的缆车上到朝天门广场,不作美的天公下起了瓢泼大雨,举目无亲的我们焦急万分。所幸先生的同事热情的叫来在重庆消防支队工作的朋友,驱车把我们送到学校。

这是儿子第一次离家远行且住校。当我们办完相关手续,担心儿子会不舍得我们离开,他突然从教室里跑出来,和我们拥抱了一下,郑重地对我们说:“爸爸妈妈,这里的老师讲课像易中天,我非常喜欢!你们放心地走吧。”生怕孩子一会儿“反悔”,我赶紧拉着先生趁机“逃跑”。

捡拾矿泉水瓶、5元洗三件内衣和外套、给同学一周辅导三次作业收1元……儿子在那里学会了勤工俭学补贴生活费,学会了独立和坚强,周末一个人留宿学校,眼泪扑簌却电话告诉我他很好……

2009年秋,我们送儿子到重庆南开中学上高中。因为成绩优异儿子被提前预录,开学手续也特别简单。到寝室后,儿子给我们买了饮料,叫我们坐下休息,他自己打扫卫生、铺好床铺。

高中三年,儿子很努力很辛苦!常常凌晨一两点还在学习。高三上期他被北大提前预录,高三下期他利用周末和暑假勤工俭学,自己挣钱买了大学所需的电脑和其他电子产品。

儿子心疼我们说,“因为我读书,你们这些年都没出去玩过。这次送我上学,你们也借机去北京玩几天吧。”于是我们在北京报了旅游团,提前几天坐火车到了北京。儿子陪我们游了故宫、天坛地坛、颐和园、圆明园等名胜古迹。最后一天开学了,儿子独自去学校报名没能陪我们游玩。上午我们爬了长城,下午赶往北大,看了儿子的宿舍和食堂,开了家长会,发现北大虽是中国的最高学府,老师们态度和蔼可亲,言语温婉儒雅如沐春风,学校对学生纪律、学习等各方面的要求并不亚于中学!

2016年夏,儿子本科毕业被评为优秀大学生并顺利保研。他诚挚邀请我们去参加他的毕业典礼,并为我们准备了在北京游玩一周的费用。我们欣然前往,和他拍了一张张毕业照。欣慰之余怅然若失,因为我知道,儿子一天天长大,也一天天离我们远去。

父母子女间本是一场渐行渐远的旅行。孩子越优秀,将来陪我们的机会就越少。我们只能珍惜每年相见的有限时光,学会成长,学会祝福,学会优雅地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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