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

今天是弟弟的生日，他活着的时候我并不是总记得他的生日，去年就忘了，可是今天我没办法不在这个日子想起他。想起他就泪流满面，无法言语。 以前总觉得死亡离自己很遥远，现在总感觉它无处无时不在，想到弟弟在那个世界里等着我，死亡好像也就不那么可怕了，甚至变得亲切起来。

太多的话想和弟弟说，如果以前我也这样认真地和弟弟讲话，弟弟一定特别开心，因为弟弟一直都特别喜欢和亲人聊天，尽管他在外人面前言语并不多。只可惜以前他赖着不去刷牙不去洗澡不去睡觉，只想和我多聊几句的时候，我总是把界限划得那么清晰，不那么耐烦，或者敷衍。我一直在赶呀赶，怕耽误睡觉的时间，怕耽误学习的时间，怕耽误工作的时间，宁愿和朋友聊心里话，也不会和弟弟聊，他在我眼里总是我需要操心和照顾的人，因此我对他的言语总向家长一样，唠叨多，教导多，让他也不耐烦。我们很少真正的沟通过，小时候是争吵、打架，上学的时候因父母不在多少有点相依为命的感觉，吵的少了，互相体贴和照顾的多，但也只是亲人的沟通，彼此在一起更像操心的父母和让人担心的孩子，而不像朋友，尽管我们相差只有两岁三个月，工作了就更少沟通了。我们俩都觉得对方和自己很像，我作为家里的长女，弟弟作为家里唯一的儿子，我们扮演的角色，这个家庭给我们的期待，有很多相同之处，所以我们有同样的压力和不满，只是我比弟弟更反叛，比弟弟界限更清晰，弟弟更眷恋和在乎这个家，弟弟在这个家里就是那个一直想说想要被听到的那个人，而我早已不想说，他却锲而不舍，也许因为他是男孩，这个家再有多少纠葛，他也无法离开，而我终究是女孩，我可以远走高飞，我的责任终究没有他那么重。现在回想起来，弟弟内心有多少纠结和痛楚，终究我还是不清楚的，因为我从未真正倾听过他，尽管他那么信任我，也尝试希望我去听他说。

从小到大都在忙着追赶，此生最大地遗憾就是没有好好听弟弟说，再也听不到了，这种锥心之痛就当做是对自己的惩罚吧。正月里才过了一半，我已经三次梦到他了。想到他的神态，想到他的身影，想到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我已经对他的存在习以为常，以为就像空气一样，永远不会消失，可是他终究还是离开我们了，那样突然，我至死也无法相信和接受这样一个事实。我真希望有另外一个世界，弟弟现在就在那里等着我们，等我们过去了，我们仍然是一家人，我们三姊妹仍然像小时候那样在父母不在身边的日子里相依为命、惺惺相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