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刀削面

刀削面是蓦然闯进我记忆的，在一条老巷子里。

那天，天气不错。阳光和煦，巷子温暖，路人穿行。一个男人站在光影里。左手托着一团白白的东西，右手则在那团东西上来回飞快地擦着。每擦一次，便见寒光一闪，之后一长块白色的东西掉落在他跟前的大铁锅里。锅里水沸沸扬扬，白色的东西在水里翻滚。如玉片，如凝脂，忽左忽右，忽上忽下……

那条巷子很老旧，有数百年历史，在这座城市里负有盛名。有石板路，有民居，有古运河，还有杂草和青苔。居民们在这里生活，在河边洗衣，在河边闲话家常，河里则是舟船往来，桨声穿过依依杨柳，蔓延到深深的巷子里。

老爸极爱去那里。他说，这才叫江南水乡，慢生活好着呢。我是向往“好”的，于是后来只要老爸去那里，我就嚷着“带我去”，实在想搞清楚让我心情复杂的那个东西——刀削面。还是那个男人，依然抡起弯刀，依然寒光闪动，依然面片飞舞。只是，有的时候在光影里，有的时候在雨幕里，有的时候在薄暮中。

那时我刚5岁。也是从那时起，我喜欢上了刀削面。周末的时候常与老爸去老何那里吃上一顿，之后就在巷子里散步玩耍，很是开心。

到我读四年级的时候，这样的状况便没法继续了——巷子要进行改造，在里面生活了几辈子的居民和店铺都被要求离开。老何把店开进了闹市的街头。周末的时候，我和老爸仍然过去吃一顿刀削面。有意思的是，刚开始，下楼的时候，我们还会往老巷子方向走，往往是走了几步，才发现错了，只好又调过头来。闹市的街头人头攒动，喧嚣吵闹，老何仍然站在大铁锅前，姿势和在巷子里一样，寒光闪动，面片飞落。我常常盯着看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