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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油条奶酪火锅

作者: 沈嘉禄2022/07/12生活随笔

上海世博会的时候,我在瑞士馆吃过奶酪套餐,当帅哥厨师将一大坨“铁板烧”热奶酪刮到我的盆子里时,我不禁吓了一跳,想不到瑞士人对高热量食物如此迷恋;后来有没有吃完记不得了,只记得味道相当不错。

欧洲人对奶酪的依赖程度,超过了中国人对豆腐的依赖。越是高寒地区的人越迷恋奶酪。瑞士人肯定比地中海国家的人更爱奶酪。而且纬度越高的地区,所产奶酪越坚硬。早在公元前,瑞士人(当时是凯尔特人)就靠炭火和简陋的器皿制成了外壳坚硬的干酪,可储存很久。瑞士一到冬天,大雪封山长达数月,干酪能提供足够的热量,帮助当地人渡过难关。这种凯尔特奶酪后来又衍生出著名的格鲁耶尔奶酪、埃曼塔尔奶酪。

有一年,我和太太随团去欧洲旅游,在瑞士境内的几天里,吃的都是中式团餐;我从导游嘴里得知那里少女峰下的一个小镇以奶酪火锅著称,值得一尝——但团里其他游客宁可去逛奥特莱斯,我和太太就只好跟着瞎逛,与传说中的奶酪火锅失之交臂。

不久之前,上海有家宾馆推出奶酪火锅,得到消息后,我约了几个朋友前往尝新。坐下后先喝一杯香槟,烟熏三文鱼、牡丹虾寿司等开胃菜吃了一点,奶酪火锅就上桌了。一口搪瓷烧锅,直径大约8英寸,架在固体酒精炉上,活泼的火苗将奶酪溶化。服务员告诉我们,传统奶酪的锅底由两种奶酪构成——大孔芝士和古老爷奶酪,600克的量,再加三分之一瓶白葡萄酒,一些大蒜泥和两小匙淀粉以及适量净水调成很稠的锅底。火锅配料很简单,一盘是切成块的全麦面包,另一盘由五样食物构成:酸黄瓜、小洋葱、樱桃番茄、带皮的小土豆,还有切成薄片的帕尔玛火腿。帕尔玛火腿是欧洲人的骄傲,品质上乘的帕尔玛火腿需要风干24个月,一般情况下都是生食的,将它推入火锅是不是在“谋杀”它?

好了,奶酪慢慢起泡了、沸滚了,奶酪的香味热情洋溢地飘散开来。我拿起细长的叉子,为了不使奶酪变稠并结皮,要一边吃一边不停搅动才行。为了增加风味,也可撒上一些黑胡椒;我叉起一块面包在锅底蘸一下,立刻裹上了厚厚一层奶酪,“软硬”兼施,别具风味。

以同样的方法吃酸黄瓜和樱桃番茄,都可获得独特的美味。帕尔玛火腿遇到滚烫的奶酪后立刻发生卷曲,但口味仍然醇厚鲜香。要是煎得又脆又香的老油条蘸这个奶酪吃,味道也一定很棒吧?我提议道。

我们边蘸边吃,分享各自的八卦,直到火锅中的奶酪快要烧干烧焦时为止。在瑞士工作过两年半的老杨说,吃奶酪火锅时,得千万拿稳了这根细细的叉子。在瑞士有一种不成文的规矩,谁要是不小心将叉子上的食物掉落在桌子上,同桌的女性有权惩罚那位冒失鬼当场做一件事,不得违抗。

自闷一杯?或者抱一抱,亲个嘴?没那么便宜的事!有一次,他有个朋友不小心出洋相了,同桌的一位瑞士女士就罚那位朋友脱光了衣服,只留一条内裤,绕着饭店跑上一圈。天哪,那可是冰天雪地的瑞士啊!那位倒霉蛋在所有人的大笑声中回来时,已经冻成一根通红的、半透明的胡萝卜了。

为了适应中国人的胃,这家宾馆还推出牛肝菌奶酪火锅、香槟松露奶酪火锅、威士忌生鸡蛋龙虾火锅等——无论哪种火锅,帕尔玛火腿都是少不了的,犹如中药里的甘草。

奶酪火锅传入中国已有好几年了,主要在南方省市登陆,在本土化思路的主导下,呈现八仙过海的局面。尤以广州、深圳以及潮汕一带,其配料最为丰富:牛肉、羊肉、鸡肉、石斑鱼、龙虾一齐上,调料中则有沙茶酱、芥末酱、抹茶粉、鱼露和咖啡等。

老杨还告诉我们,火锅并非瑞士的专利,在阿尔卑斯山周围诸国都有奶酪火锅,风味大同小异,只是叫法不同而已。瑞士还有一种巧克力火锅,将巧克力捣成小块,再放入少量淡奶油、甜酒(橘子酒、樱桃酒)后用温火慢慢搅拌并煮化巧克力,再放入诸如草莓、苹果、香蕉、菠萝等能切成块或片的水果;吃时,用叉子叉着水果片,蘸着锅中的巧克力汁一片一片地吃。覆盖在水果表面的巧克力凝固后变得清脆爽口,甜甜蜜蜜,有点像我国北方的冰糖葫芦。

哇!厨师果然从外面买了两根油条来,切段后复炸一下。隔夜的冷油条必定软皮塌里,但经复炸后会变得又脆又香,上海人称之为“老油条”——也用来形容不务业正的小混混。老油条上来了,大家根据我的提示,蘸着最后一点锅底吃,口中“咔咔”作响,中西合璧,果然妙不可言。在此声明:上海老油条奶酪火锅的版权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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