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园头往事

1979年新年之交，姚村供销社枣园头分销店一名老职工不小心摔断了腿。当时已进腊月，是供销社一年中最繁忙的季节，在这节骨眼上分销店突然少了人手，供销社主任找我谈话，说明情况，让我先顶一顶。我没有迟疑，表示服从分配，第二天我就去分销店上班。

基层供销社工作看似轻松，其实不然。每天8点准时开门，中午不能休息，要轮流吃饭，路途远的还得带饭，每天晚上还要留两名男职员值班。一般分销店也就五六个员工，且多是女性，因此男职员基本上天天要值班。1979年的夏天，有一天晚上我和分销店负责人曹培义下班后各自回家吃晚饭，大约晚上8点多先后返回店中。他比我早到一会儿，开后门时猛然发现门锁被撬，门搭也被拉出半截，好在人没有进入店中，东西也没有少。那一宿我俩彻夜难眠，此后再也不敢同时离开商店了。

那时的供销社还有一个功能，就是收购农副土特产品，对于分销店而言，除鸡蛋外别无它物。所以，我在进货的同时常常还要用自行车带上收来的两大筐鸡蛋，送到总店收购站，然后再带上需要的物品返回，工作甚是辛苦。

除此之外，最让人发怵的是每月的盘点。月末关门打烊后全体人员翻箱倒柜爬高就低大清点，大到贵重物品，小到针头线脑，一会儿称重，一会儿丈量，一会儿清点数量，无法称的就估摸重量，清点完柜台还得清点库房存货。最麻烦的是积压滞销的货物，据说，分销店存有一个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初开张时进的烟袋，几十年了都没卖出去，每月还得拿出来清点，一个老员工一气之下将它掰成了两截，这个烟袋才算寿终正寝。清点完各类物品，大家还要连夜合出总账目来，一次合对好，则皆大欢喜；若钱数有误，必须返工重点。所以，每次都要清点干到凌晨甚至天亮，我们才能收工。

在姚村一带，过去有庙会的村庄仅有三个，枣园头是其中一个。每年的二月廿二是该村传统的古庙会，场面喧闹沸腾。二月廿二前几天是分销店除过年外最繁忙的时候，店里整天人声鼎沸，水泄不通，全村人都在为庙会置办货物。由于当时还是统购统销，供销社包揽了上至绸缎、下至葱蒜的一切生活生产用品。每至庙会前，我便在总店与分店间来回穿梭，频繁组织货源。由于我说话风趣幽默，喜欢和村里人逗个乐，所以大家都很喜欢我，也乐意帮我整理货物，包装点心、饼干以及调料等生活必需品。

好些村民知道我们顾不上吃早饭，就用饭盒、碗盆等将羊汤、发糕及馏米拎到柜台上，让我们赶紧吃。到后来，送饭的人太多，连卖的铝锅铝盆里也盛满了食物。明知吃不了，我们也得收下，都是乡亲们的一番心意，不忍拒绝。每年到了秋夏瓜果成熟的时候，村民们也总要叫我们到地头饱尝一顿，临走时还要给装上一大袋。另外，在这里我还结识了一批喜欢文学的青年和好友，他们中一些人至今还一直联系往来。

在枣园头的两年多时间里，由于我工作积极肯干，多次受到领导表扬。1981年初春，供销社主任找我谈话，宣布我调任姚村分销店负责人。就这样，我依依不舍地告别了工作生活两年多的枣园头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