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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南有一条河,融入汉江

作者: 夏建华2022/04/20生活随笔

隔窗知夜雨,芭蕉先有声。

似乎雨与春天的每期相会都很轻柔,总是绵软地拂过树叶、草丛、花簇,润物细无声。今晚的雨不大,却奇妙地裹挟了我的感官,淅淅沥沥地将我的思绪轻轻推搡进夜色里,如青瓦白墙上的春藤一样蜿蜒,那藤上生出的茎绽开的叶,便是着色浓郁的记忆。滋生这藤蔓的是一条绵绵思远道的河流,这条河从陇上江南出发,一路奔腾,融入汉江。它就是两当县的广金坝河。

我原来和大多数陇南人一样,认为陇南的水都汇入了嘉陵江,毕竟印象中汉江更远些。知道这一地理常识,还是在两当工作期间,有一年县上接待武汉来的长江水利委员会专家,闲谈时说到陇南的山水,我们都言陇南九县属嘉陵江水系,这位专家却告诉我们,其实陇南有一条河注入了汉江,属汉江水系,这条河就在两当。

两当县志记载,发源于大阳山东北坡香炉沟的广金坝河,经广金坝、贺家坝、道江寺、龙王庙、核桃树坪注入陕西勉县的八庙河,全长20.2公里,流域面积71.2平方公里,为汉水的主要支流。其实,不仅是广金坝河,经广金流入汉江的河还有东河和大平河,这两条河在东河口相汇后被称为冷鱼河,经桃园子注入陕西勉县张家河。

广金在两当最南部,与陕西留坝、勉县交界,地处南秦岭深山,群山绵延,河谷纵横。从两当县城到广金要翻越海拔2271米的大阳山,交通很不便利,可以说去一趟广金是特别不容易的事情。记得我刚到两当,有位临调离两当的领导说,我在两当工作了20年,唯独没去过广金。还好,我没有这位领导的遗憾,没有与广金错过。

十多年前我在两当县委工作时,有一年与县人大、检察院、政法委、公安局禁毒办负责同志一起,进入广金检查非法种植罂粟情况。此行,记忆犹新。

大阳山一山分南北,北面嘉陵江南面汉江。有人感性地说,大阳山让两条江承受了分离之苦,我倒是觉得两条江被赐予了新的生命,以自己的名字灌溉滋润流经的土地,没有一丝懈怠,也无所求。大阳山的景色绝佳,不管顺山路而上,还是盘旋而下,迎面就是凉风,满眼都是翠色。

翻越了大阳山,晚上住广金。那时候乡上条件简陋,记得第二天起床后我是在广金乡政府门前的河边洗的脸刷的牙。如今想起来,只有乐在其中,哪有辛苦可言,经年累月,脑海里留下来的只有一山碧秀一川清澈。

我蹲在河中砾石上,清澈晶莹的水触手可及,处处都是盎然绿意。闭上眼睛,感受草木清香,倾听鸟儿婉转。掩映在葱郁之中的农家小院,高高低低的圆木围墙似乎也同我脚下的河水一样有了灵性,真的是“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行人去哪边?眉眼盈盈处。”这幅画构成了此生我对广金这片净土最美好的回忆。

难怪有位甘肃作家曾把广金比喻成一颗珍珠,说它“藏匿在两当南部的崇山峻岭之中,总是留给人以无尽的遐想与神秘,甚至是一种牵挂和期盼”。

印象深刻的还有,近20公里的路程是在树丛中和东河河床上艰难前行。沿途少有人烟,但有人家的地方必有土蜂箱和犬吠声。这里属两省三县交会地带,同行的县人大强主任告诉我们,这里生活的居民多数是“川楚棚民”的后裔,方言也是两湖口音。而所谓“棚民”,是由于清朝乾隆年间土地兼并、租税徭役与灾荒,川楚无地贫民,春天来老林烧荒种地,多半搭棚居住,秋收后即驮运回乡,故称“棚民”,逐渐成了常驻户。清朝诗人王志沂有诗云:“自入连云栈,云山处处深。人行唯鸟道,乡语杂蛮音。雾里衣常湿,岩高昼易阴。此游多胜赏,何必谓秋霖。”

都说一方山水养一方人,形如山,性如水。这里的人生活简约,从骨子里透着质朴。质朴的何止广金人,在陇南生活久了,时时都能感受到那种既有山的担当又有水的包容的深沉朴素的情怀。

这让我想到了前段时间看到的一个报道,两当县的两位农民兄弟驱车1200多公里,历时20多个小时,到武汉当义工,服务“抗疫”一线人员。他们说:“国家有难,我们就应该支援一下……我是农民,没多少钱,我可以尽我的一份力量。”这着实让我动容,最打动人心的就是这样一些无雕无琢的真情实意。

疫情发生以来,陇南先后组织五批医疗队和首批疾控队驰援武汉。毫不犹豫请愿,义无反顾逆行,无怨无悔坚守,矢志不渝战斗。他们与全国各地的驰援者一样汇流武汉,如同一条条溪流汇聚成奔腾的大海,不惧艰难。基辛格说:“中国人总被他们之中最勇敢的人保护得很好!”2020年,我们看到了无数“最勇敢的人”,“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他们让我们哭,让我们疼,让我们温暖,更让我们骄傲。

夜已深,雨未歇。相信这蒙蒙细雨一定也会落在广金坝河上,千里不辞行路远,融入汉江,流至武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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