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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楮桃

作者: 李梅2022/02/19美文阅读

上班途中要经过一段拆迁地。围墙外,杂草丛生,无人管理,有一种野蛮的茂盛,高的小树与低的小草俯仰生姿,虽杂乱,但绿油油的一片,倒也养眼。在春天,偶有几朵粉红色的野蔷

薇点缀其中;夏天,蓝的红的牵牛花出其不意地探出头;秋天,地上会匍匐几丛金黄的野菊,惊喜了你的眼眸。直立的茎和攀缘的藤互相入侵对方的领地,却又相安无事。

昨日经过时步履匆匆,余光竟瞥到一米多高的绿叶中,隐藏着点点的红,似花又不像花,如果是果子,这个季节该是什么呢?退回两步细看,才发现是楮桃。一共有十多个,分散在树枝上,鸽子蛋大小,乒乓球一样圆,红艳艳的,像一簇簇燃烧的小火苗。我摘下一个咬了一口,一股甜甜的汁水滑入喉咙,沉睡在岁月深处的记忆被唤醒,鲜活如初。

小时候,老屋后面有一棵高大的楮树,它的叶子是心形的,但在接近顶端的两侧又各有一个豁口,像是被谁故意剪开的。叶子表面很粗糙,摸着有涩涩的感觉。如果不小心碰断了它,叶柄处会流出乳白色的汁液,粘到手上衣服上,黏黏的,不一会儿就会变黑,很难洗掉。因此,无论是包裹东西,还是过家家时“做菜”,我们都更青睐美观光滑的桑叶。但每到暑假,我们又都会聚集到楮树下,因为楮桃熟了。在物质生活匮乏的童年,树上的果实是我们唯一的零食来源,初夏的樱桃、桑葚、杏;仲夏的李子和桃;秋季的梨、柿子、石榴和枣,都化作一股股最甜美的记忆,沉淀在心里。这些美味数楮桃最特殊,因为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它都算不上水果,甚至是花是果,我至今未弄清楚,知道它可以吃就足够了。生在乡下的孩子,哪个不是爬树小能手?抱着树干,猴子一样,噌噌就爬到了三层楼高的树干上,一个个楮桃站在枝条上,泛着晶莹诱惑的光。摘一个放嘴边,咬去外层柱状的果肉,一股甘甜直沁心底,那叫一个惬意。

楮桃看着不小,能吃的东西却不多,只有外面一层,约一厘米红色柱状的东西可以入嘴。往往摘了好久也不能过瘾,但我们并不遗憾。7月初,春果早已不见踪影,初夏的桑葚和杏已过,秋果正值青涩,我们的胃处于青黄不接阶段,有可吃的,已是大自然额外的恩赐,还能要求什么?

其实,我们吃的远远没有鸟与蚂蚁吃得多,不知道那些曾得到楮桃恩赐的小动物们有没有心存感激?

童年走了,好多树也消失不见了。老屋翻盖了新房,长得不是“地方”的树,也和老屋一样消失于村庄。那些土生土长的“原住民”──楮树、桑树、泡桐、苦楝树,渐渐被请来的“贵宾”──栾树、冬青、杨树代替,我们再也吃不到童年时随手可摘的美味了。

不见楮桃应该有十多年了,再次在此处偶遇,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慨与惊喜。一个早起和妈妈一起跑步的孩子看到我摘楮桃,竟停下来疑惑地问我那是什么。哎,不知道现在的孩子还有几个认得它,也不知它们在树木的世界里占有率还有多少,会不会有一天我们只能在书上和电视上一睹它的芳容,而再也无法品尝它的滋味?

我将剩下的楮桃全摘了下来,用塑料袋装好,准备带回去与孩子们分享,分享那些沉淀在记忆中的美好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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