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

我和老伴儿遛弯停在路边，观看草地上肆无忌惮疯长的黄花，忽听背后一声“姥爷”我一回头，见女儿拉着Sarah从舞蹈学校回来，她打开车窗，几十米之外就看见了我的背影。望着远去的汽车，我的心微微有些颤动。

我有两个外孙女，Sarah是老大。她从三岁开始学习跳舞，到现在已经整整十年了。每次舞蹈队出去参加比赛，都有一些彩排，只要我在，Sarah就拉着我去观看，我的电脑里留下很多Sarah表演的录像。这次我们来美国，赶上圣诞节，随后春节，后又是姥姥的生日，每次聚会时Sarah就翩翩起舞，音乐声中，踏着鼓点，那么天成自然，犹如彩蝶在飞，其舞姿已不亚于专业演员。

可是，Sarah的职业理想并不在舞蹈上。小学毕业时，老师让孩子们说出长大后想干什么，Sarah选择了厨师。那年5月7日适逢我七十岁生日，我以为他们都忘了，心想我也不过了。谁知，Sarah却捧来了亲手做的大蛋糕，上面画着一个白胡子老头，写着我的名字和“生日快乐”。上初中这两年，Sarah已学会了30多种点心的做法。这次我们来，Sarah又教会姥姥怎样打蛋糕，怎样做起酥，怎样使用烤箱和搅拌器。为了将来能当厨师，她选修法语，用法语说出这些糕点的名称，只是我们一个也记不住。

有孙儿辈的人真的很幸福。上次来，我们需要一个晾衣架，快递员送来那些钢管后，Sarah三下五除二就用手安装起来，真令我惊叹。那时她还不满十一岁。这次来，女儿为我买了新床，但缺一只床头柜，门口还缺一只鞋柜，那些板材送来后，又是Sarah给安装上了。我一辈子也没学会干这样的活儿，我的外孙女都给我干了。

孩子一声“姥爷”让我浮想联翩。也是这次来，因为搬了家，头一天我出去散步迷了路，又是Sarah带着妈妈出去寻找我。这孩子眼睛真尖，老远就听见她高喊：“姥爷”。

当姥爷的感觉真好。我忽然想到，身边一些年轻朋友不愿意结婚，结了婚也不想要孩子，那到了我这岁数，就没人喊你“爷爷”或“姥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