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鸭掌木

搬家的时候，把一盆鸭掌木留在了老房子的阳台上。它长得太疯了，盆又太大，挪起来费劲，搬家师傅都说搬不动。没办法，只好留下它。

有这盆鸭掌木做念想，我一两个月就得回老房子一趟。这样也好，去一趟，在给鸭掌木浇浇水的同时，顺便还可以这看看，那看看，满足一下怀旧的心。

然而，鸭掌木长得却很自在，愈发蓬勃起来，几乎占满了整个阳台（老房子阳台小）。幸亏搬走了，不然，都没下脚空了。现在，房子不住人了，鸭掌木，你想怎么长，就怎么长吧，没人管你。

一个星期天，去看老房子的时候，在楼下碰到一个朋友。听说我要到老房子里去，他非要陪我一起去看看，说想去重温一下旧梦。是的，老房子里沉淀着我们年轻时的梦。想当年，三五好友聚到一起，在那里说笑喝酒侃大山。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当年的一幕幕可不就成为了我们的旧梦？

朋友一眼就看到了阳台上的那盆鸭掌木，郁郁葱葱，蓬蓬勃勃。他很惊讶地说：“你怎么还留一盆这么漂亮的盆栽在这里？这不是浪费吗？”他的心思与神情已全然不在旧梦上了。我说：“你要不要，送给你？”他又一次惊讶了：“真的假的？我新房子的阳台大，角上放这盆盆栽正好。”我说：“我新房子的阳台有一盆，放不下它，送给你了。不过，师傅不愿意搬它，怎么弄走它，可是个大麻烦。”他说：“这你就不要操心了，师傅不愿搬，那是你花的钱少。你等着，我下去找人去，马上搬走。”

原来当初是我花的钱太少了。不大一会儿，他就找来了两个师傅，七捆八捆地给抬走了。

一个星期后，朋友打电话过来，让我去看看，说鸭掌木已经“旧貌换新颜”了。果然，盆换了一个更大一些的，盆里的土也是才换的，松松软软的；很多散枝乱叶都被剪去，如同一个刚被理过发的美男子，英姿飒爽地站立在阳台上，沐浴着满窗的阳光。我不得不佩服朋友的用心与细心。

不料，两个多月后，朋友又打来电话：“你快过来看看吧，这盆栽咋弄的？我担心它活不了了！”我赶紧过去，一看，鸭掌木的叶子快要凋尽了，不多的几片叶子，枯黄地挂在枝头上，风一吹就有凋落的可能。我带着几分惋惜几分嗔怒说：“你怎么弄的？”

朋友急忙说：“你要说我慢待它，那可是冤枉了。我每天一下班，就要到它跟前看一看，摸一摸；我买了一袋子花肥，从来没缺过它的肥料，三五天就浇一次水。不光是我，你弟妹，你侄女，都喜欢它，有空就过来侍弄它，时常还帮我浇水施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它就成这个样子了。”

我一听，不带好气地说：“这样养，别说养花草，就是养孩子，也给你养废了！”

他怔怔地看着我，不解地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错了？”

我说：“好好反思一下吧！琢磨透了，就知道为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