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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老家过年

作者: 李季2021/10/26情感日志

小时候,家里很穷,青黄不接的时候,每天的晚饭是萝卜疙瘩煮红薯疙瘩或是煮白菜。村里每家都晒了很多红薯干和萝卜干,红薯干常常是主食,萝卜干腌起来就是一早一晚的下饭菜。平时吃得不好,但年夜饭一定是丰盛的,可以用“堆桌满碗”来形容。每年的年夜饭,离不开的是腊鸡、腊鸭、腊鱼、腊肉、香肠、油炸的绿豆丸子。这些腌制的鸡鸭鱼肉有一个统一的名字,叫做“腊肴”。“肴”在这里发“笑”的音,充满了过年的喜庆意味。成天吃萝卜、白菜的孩子,怎么会不盼着过年呢?

在老家过年,有很多仪式。饭前,要在堂屋的中堂上烧香、点蜡烛敬拜家神;在大门两边烧香,敬拜门神;在厨房灶台上烧香、点蜡烛,敬拜灶神;在院子中间烧香,敬拜上苍。所有的香、蜡点上,再放炮,然后分长幼次序入座、开席。这是一年到头,全家最隆重的一餐。吃饭时,要说吉利、祥和的话,不许提“鬼怪”之类的东西。饭后,孩子要挨家挨户去给同村的长辈辞岁问好,然后才能聚到一起打牌玩耍。大人守夜守到十二点,再放一挂炮,以示辞旧岁迎新年。这挂炮,主要是接灶王爷的。灶王爷腊月二十三那天去天上开会汇报工作,过年时要接回来,主持一家新一年的工作。按照“天上一天,人间一年”的说法来推算,人间七天,天上还不到半个钟头,这会开得真快,比人间的办事效率高多了。

我们家过年时,每年插蜡烛的蜡台都是父亲用萝卜削出来的,过年没点完的蜡烛,正月十五晚上还要点,等萝卜蜡台失去水分,干瘪下来,年基本就过完了。

参加工作,到了北方,才发现这里过年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放挂炮,吃顿饺子,年就过完了。就是正月家里来客人,也是煮大锅菜,肉和菜在一起乱炖,不办酒席的情况下很少有整盘整碗的菜。简单倒是简单,可没有了隆重的仪式,总觉得这年过得不像是年。所以,春节一放假,我就急着回老家。

上世纪90年代的春运,非常乱。回一趟家,跟打一场仗差不多。人潮汹涌的车站,几乎要被挤爆的车厢,这可能是中国独有的景观。很多次都没有座位,站在过道,勉强抓住头顶上的货架。其实前胸后背都紧贴着人,不抓货架也不会晃倒,但我不愿往人家身上倒,所以还是紧紧地抓着货架,站得笔直。这样就更累了,但想着离家越来越近了,心里还是甘甜的。堵车是常有的事,有两次还遇到大雪封路,人在车上又冷又饿,但一回到家,一路的委屈都烟消云散了。

后来,父母先后离开,带走了他们苦心经营的家。灯影晃动的故乡,成了再也回不去的地方。我不回老家过年,已有十几个年头了。

年年年头接年尾,年总是万象更新的开始,每年春节,我都深深怀念老家那浓浓的年味。家里的八仙桌,除了来客人和年夜饭时用,平时很少用到。我们一家人围坐在大红的八仙桌旁,上面是父亲、母亲,东边是大姐、三姐,西边是二姐和我。如果还能有这个场景,即使隔着千山万水,即使有千难万阻,我也一定会赶回老家去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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