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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江的诗化情感

作者: 张永柱2021/03/29心情随笔

恩施这条清江,外来游民喜爱她水清十丈,风姿锦秀,誉称八百里清江八百里画廊。本乡土著则视为母亲河,生长于斯,受惠于斯。

所以清江是一条情感的河流。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清江孕育的骚人墨客自然是诗画生情,文字结实。历史上,他们叫做巴人后裔。1977年我从长江水域的宽阔地带武汉毕业分到恩施,在报社做文学编辑,有幸结识一批年青的清江诗人。几十年过去,六七十岁了还在诗坛呼风唤雨者,已然不多,杨秀武算是一直坚守的旗手。秀武高产,如水银泄地,而且读他的诗,总是会读出一种力量,一种穿透人心的强烈力量。

近来我手头有十多首秀武的乡情诗篇。与诗歌相依为命的杨秀武,把自己独特的生活感受编织成花篮,盛情全开。杨秀武的诗歌是清江的主流诗歌,立足的根在乡土和亲情。谈及乡土诗,我曾经说过如同一个家庭,父亲是封面,母亲是封底。秀武诗中的表述,认定不信奉任何神灵的诗人,父母就是儿女们的神像。比如秀武写远逝的父亲,多首诗中都有不尽的追思,写得很悲壮。我认识他的父亲,是诗人家乡的财政所长,参加过国家铁路建设。《登石梯》最让我揪心。父亲是什么样的形象?诗人笔下,这座大山就是父亲,这片山梨树就是父亲,石梯、枕木、铁轨都是父亲。最奇的是全诗结尾,落点的变数竟然如此催人泪目:“父亲像一只蚕/围着他的石茧像桑叶/在石梯的方向/把桑叶咬出一个隧洞”!父亲在诗人的诗里是一个永远的存在。《挂灯笼》,就连稻草人也是父亲的形象,“稻草人穿着我父亲的衣服/我想起/坐在父亲肩上的细节”。

我认识的清江,是长江的一级支流,为追赶长江壮大长江而不舍昼夜。杨秀武从清江走向全国之后,恩施的人物风情和乡愁乡情依然是他诗中绵绵不绝的通感。作者喷薄的诗句和新奇的立意,在《铁匠铺子》等诗作中爆炸出血性的意境火星。就拿《铁匠铺子》来说,以往的年代铁匠铺子随地可见,但秀武的笔下诗意确属罕闻。一对铁匠夫妻,一副门枋对联,上联是一个男人,下联是一个女人,“风箱里的词语被一个女人/用双手扯出火焰/钻桩上的词语被一个男人/用铁锤砸出火星”铁匠铺周而复始,春天也周而复始,后来女人残疾了,感到自己害了男人,天天请求离婚,男人的心理回答更是堪称奇、妙、绝:我这一辈子,爱,只爱你一个女人;害,也只害你一个女人!清江是巴人的河流,写清江就需要这样一股语言的深沉之气。沈从文说,一条河对于人太有用处了。清江,杨秀武拿来写诗,独出心裁地运用清江,诱惑清江,把清江玩转,力度不同凡响。

清江也有和人类生存文化发生抵牾的生命之痛,杨秀武诗中传递的生命信息“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读得心跳,也辛酸,悲情中的力量诉求惊骇魂魄,诗人对历史家园,对清江文化生态的守护,在《一棵老茶树》和《眼角的余温》等诗中,都表现出有担当有出息的责任认识。一棵老茶树在一座茶山的毁灭中依然像某个退休老人一样生长,想怎样活就怎样活,把山的海拔逐渐拔高,丈量世界的境界。恩施城边的蛮王寨是古代遗址,乃山清水秀、风光绮丽所在。明清皆有记载,历代官员文人登临赋诗载入史册,具有重要的历史研究价值。但诗人看见山梁、菜地包括历史都在倒退,巴公山被挖机抓出血,巴公溪已血流成河。退休多年的规划局长摘下眼镜,“一条条鱼尾/在两个水潭里与倒影拼命”。荼毒生态,争城夺地,古文化已经成为正在消失的概念,人类几千年的行为痼疾无异于肆恶人类本身。清江温顺时像美丽女人一样柔情,一旦惹怒了,又像脱缰野马横冲直闯,把人们狠狠教训一通。人类的失聪,叫诗人感念,叫诗人思痛。沉重的历史思考,给诗人提供火焰般的吐纳,灰蒙蒙的尘埃中有杨秀武等啼血的呼唤。诗人虽然无力治愈泯灭的天性,但却可以用心来呼唤人们对大自然的礼貌回归。

杨秀武的情诗,如同以诗立言的清江,明朗而不晦涩,积极而不悲哀,反思而不功利,没有黏黏糊糊的感觉。我读他的《看灯戏》,立意不在舞台,大幕拉开,撕心裂肺的剧情落下不寒而栗的意象,是一首难得的哀怨绝响。《雪地》虽然略逊一点,但也有一种哲理中的情感救赎。其它如《炊烟》、《身世》、《山》、《煮汤圆》,也都具备升华空间。总之,生活需要热爱;清江需要热爱。 我很欣赏车前子,他说诗人不是密码,所以无法破解。因为诗人的生活阅历和个性气质各不相同,表现出的艺术风格、文化涵养等也无法模拟,同一首诗的物象与情感,经历不同角度来回阅读,迴然有异,可以有一千个一万个哈姆雷特。

诗人无法破解,清江亦是。清江是清江诗人最肥沃的土壤。一枝一叶,淡妆浓抹,“山性即我性,水情亦我情”。自古至今历代诗人写清江,都不要想着怎样把“清江”一网打尽。拿当今来说吧,前有杨秀武举旗呐喊,后有唐旭等追兵弄潮,每一盏灯都有慧根的光照。清江点点渔火,已非旧时柴灶炊烟,碧空远影,新兴诗人们必将在民族文化河床闪耀出魅力清江的万古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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