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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惊我魂

作者: 樊小毛2015/12/10亲情文章

这次回老家,我落下一件东西。

回到重庆后,我把皮包、裤包、钱包都翻了个底朝天,都不找到,才觉这件东西丢了。结果,我只有在脑细胞里找到了这件东西——我的魂。突然,我就傻了,傻到妄想把我的魂从文化河边抓回来。

据说,魂这件东西,只有三,现在我只剩下七魄了。

当我转眼间看到我老爸从文化河边那石梯子上滚下去的时候,我脑子里居然跳出了一句诗:

爸爸/您在黎明即将到来的时候/却坠入了如黑洞般的黑暗/您的儿子我/站在黑暗里/期待着您披着黎明的晨辉/向我走来

天空下着雨,街道边有亮得刺眼的灯光,开往梁平县城的第一班车启动了。老爸一手拿着雨伞,一手捏着他那金光闪闪的铜烟杆。不料,车往前开动了,他就急了,只顾开动脚步去追,岂料他一脚踩空,整个人就直往河边倒去。我离他几步之遥,赶快伸出手去抓,没有抓到,只感觉他翻了几滚。我当然直接往下追,伸手不见五指,感觉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我再追了几步,居然碰到了老爸,他竟然爬了起来。我搀扶他走上石梯,来到街面。借着灯光,我看到了他额头上在滴血。我的魂就在落在他的血里。我忙掏出手机,打开,朝他的额头看,见血直往外流,像下雨,我的三魂肯定在这个时候被吓飞了。

老爸还站着,忙用手去揩血。他手里的伞不见了,铜烟杆还稳稳地捏着。我却顾及不了他的额头,忙问他,“动动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地方疼?”他接过他外孙女萍萍递给他的纸,擦了擦几下额头,说,“不痛。车要走了,上车!”

到了车上,我安排老爸坐在老妈身边。我老妈晕车,她一看到车就害怕,坐进去就开始发晕和呕吐。这次回老家,就因老妈的左眼睛出现又疼又胀,看东西模糊,偶尔还伴有呕吐的病状。我在回老家之前,向县医院眼科住院部的医务人员咨询,说是周末只门诊半天。我赶回去恰逢周末,所以得赶早带老妈去检查。

我坐在老爸旁边,车行进一段,我便拉着他的衣服,摇一摇问,“爸爸,您脑壳痛不痛?”“您动下您身子,看有没有啥问题?”他说,“没有啥。你放心。”他的一手搂着呕吐的老妈,一手用纸隔那么一阵擦从他额头上滴下来的血。当第一缕晨光从车窗玻璃上照进来的时候,他居然在跟车内的人说话,他手里的纸仍在揩血。我的三魂似乎被这道黎明之光召回来几缕。我喊司机开快点,同时也为他的不以为然而肃然起敬。

在这之前,我老爸也曾有过类似经历。从县医院里出来,他仿佛已经回到了从前,我笑话他,“老爸,你这次真是撞得头破血流哟!”“这有啥办法?撞都撞到了,就好比豌豆滚进了磨眼——遇了缘。”“您都这个岁数了,居然还破相……”他却不语了。我回头看到了他一张被生活磨练得很刚毅的脸,尽管额头上补了块白色的疤。后来,他就讲,三十多年前吧,那时,我还没有出生,有次上房盖瓦,从房子上摔下来,小腿上缝了六针。记得去年,有次我打电话回去,他说他前几天在屋门口上了个当,当时没有啥,把扛着的一根松树棒棒轻轻松松地扛回了家,可睡到半夜,他才发觉腰杆上疼。我叫他到医院里去检查,他说贴几张膏药就好。

从那之后,虽然我每周都要打几次电话回去,但我特别害怕接到老爸的电话,几乎到了惊魂的地步。老爸一般不会给我打电话,一打电话准有大事。要么是老妈病了,要么是老爸他自己……每一次都有那么点小惊魂。

这次,老爸额头上缝了六针。医生说,没有什么大碍,伤口清洗得很干净,只是,会留下伤疤。

也就在昨天晚上,我打电话回去,老爸的嗓门又回到了以前那样,声音大,感觉精神抖擞,我话还没有说完一句,他就说,“你妈妈的眼睛看得清楚了,没有事了。”我问他那额头,他却说,“一点都不疼了,估计结疤了,再换次药,再过几天就去拆线了。”

我苦笑了,随即心里就释然了,这就是我天不怕地不怕的老爸!天大的事儿在他那儿都根本不是个事儿!因为,他用他将近七十年的风风雨雨坎坎坷坷把天大的事儿都看穿了,看透了。但没有看破,尽管他信佛,即使他压根儿不知道佛是个什么东西,也还无论天晴下雨还是春夏秋冬,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吃斋,每逢庙里打醮他都会义务帮忙。他一直都知道他命运坎坷生活多磨难,正因为这样,当他再次碰到坎坷磨难的时候,反而表现得更镇静更豁达,仿若屹立在崇山峻岭中的一巨大磐石,任凭风吹雨打电闪雷鸣,仍丝毫不为所动所伤所惑,始终保持一种清醒、乐观、开朗的心态。他坚韧如他年年都在耕种的脚下土地,随便你怎么掏挖和翻转,他依然岁岁年年给你盛开花朵和结出粮食;他也像他家门口地坝边的那棵万年青,虽有那么几次碰遇虫灾,但他仍展现出随遇而安、顺势而为的人生雄姿。

唯独,我颇为遗憾的是,老爸额头上意外之中又好像是冥冥之中增添了一道伤疤。但愿,我那三魂已化作美容术被慢慢地结疤在老爸的那道伤疤里。我也多么希望,今年春节回家,我依然看到老爸那张不见疤痕老帅老帅露出笑眯眯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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