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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散文欣赏

2023/03/17优秀文章

乡土散文欣赏(必读6篇)

老家、父母和乡土

文/向墅平

虽身居城里,脑海里却时时浮现这样一幅画面:在遥远的老家,那片辽阔而淳朴的乡土上,我那头发皆已花白的父母双亲,依然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耕生活……每每令我梦萦魂绕,心怀眷顾。

我常常回乡下老家。每回去一次,都会经历一次情感的酝酿。毕竟,我的根脉在那片乡土上,我永远是父母手里放飞的风筝;乡情与亲情的交融,筑成一条最美的归途——虽杂草渐茂却依然熟悉的乡路,虽炊烟渐稀却依然亲切的村庄,虽荒芜渐增却依然活着的土地,总会鲜明呈现于眼前,觉着无比的温暖与感动。

见着父母,心头总会涌起一阵深深的触动与些许的感伤。他们给我的印象,一次比一次愈显衰老;他们正和他们居住的那幢老房子,一同在时光的风尘里慢慢地淡去……父母都已近古稀之年,却依然不肯放下手里的活计,不肯疏离脚下那片侍弄了数十年的乡土。近年,一则因了我和兄弟的力劝,二则苦于体力渐衰,父母终于放弃了一些重体力活,闲置了一些离家较远的庄稼地。我们甚至几度动员过二老到我们身边养老,彻底离乡离土。父母婉拒了我们的好意。他们说:人只要还动得,适当干些农活,活动活动筋骨,身体才健康呢;再说,城里生活成本比老家高,咱们怎么忍心给你们增加经济负担啊。我们再无话可说。

我常借回家看父母之际,在院子里四下走走。不少房屋,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旧损。或许,若干年后,待到如今这一代老人们逝去,不知是否有人,会慢慢不知归家的路,而终将这座老院子连同老家,一道遗忘在这片曾世代生息的乡土上。

那天,乘车回到老家。在老屋的地头,见着正弓腰锄地的父亲。彼时,夕阳西下。血红色的夕晖,洇染着父亲头上的白发,和他脚下的土地。我噙着热泪望去,夕阳余晖里,老父脚踩土地虔诚躬耕的姿态,像一幅永恒而生动的剪影……

老家,父母和乡土,会在我心中永远地活着。

我亲亲的乡土

文/刘向民

我曾经不只一次地问我自己:我从哪里来,最终我又该回到哪里去?

我居住在一个不断扩张的小城市,周围的土地被轰鸣的推土机和高高的脚手架一点点蚕食,不断被碾碎的庄稼一步步地后退,后退到一个谁也无法预料的地方。一片片土地被掩埋在坚硬的水泥地下,不论是在黑夜还是在白天,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肆无忌惮,那些散落在地下还没有来得及收获的粮食,被永久地埋在地下了,将会永远处于暗无天日之中了。希望每一颗种子都要发芽的愿望,是不可能实现了。土地,以及这片土地上未来的一片片生命被永远地扼杀了。我感觉,脚下的土地越来越少了,庄稼也时会在一个黄昏或者清晨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们将会无法生存,会因土地和粮食的减少变得更加疯狂和血腥。我不敢一直想下去,心情也越来越差。我感觉,在这里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了。

其实,这里也不是我的土地,是我暂时求生的地方,是灵魂飘荡的地方。我的土地在遥远的乡下,那里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是我曾经遭受风雨,经受磨难的地方,是我亲亲的乡土,我的襁褓,我灵魂的归属地,我时刻应该跪拜的神圣。

我走过许多地方,那些丰腴的土地,那些美丽的地方,很使我留恋,往往让我有很强烈的留下来的愿望,但最后总是要离开,哪怕是那么恋恋不舍,那种下意识回家的感觉是从骨子里生出来的。离家的时间越久,离家的地方越远,那种想家的感觉就越强烈。当我决意要回家时,那种喜悦的感觉就油然而生。一步步走近属于自己的乡土,神经就会越来越兴奋。哪怕已经离家很久了,对老家已经陌生了,但当跨进自己村庄地界的那一刻,就感觉无比温馨。这个界限只是土地里一条看不见的线,在这块田地里长着一样的庄稼,刮着一样的风,承受一样的阳光,这条线清晰地划在自己的心中,不属于这片土地的人,是无法分清的。

到家的感觉是很令人惬意的。一眼望去,这曾经耕种的土地,生机勃勃,气象盎然。我知道它的脾性,可以感知它跳动的脉搏,更能闻到特有的气息,甜甜的,暖暖的。这是自己曾经耕种的土地,抓一把土放在心口,可以感受到它的温暖;抓一把土放进嘴里,可以感受到它的缠绵。我曾经的土地就在原野里,遍地青纱帐,生长着遍地疯狂遍地甜蜜。我们播种了这片土地,收获了这片庄稼,依靠着这片土地上收获的庄稼生存着。我们是在这片土地上长大的儿子,我们是属于这片土地的。

我曾经居住的村庄已经变得日趋衰老,斑驳的老街和斑驳的树影,记载着沧桑,留下了岁月的烙印。这里已经成为许多人的老家。许多人为了实现祖辈或者自己的愿望、理想,经过打拼,变成了城里人。也有更多的人为了过上好一点的生活,到城里以及更远的地方打工谋生,获取比土地更多的收入和回报,哪怕是没白没黑地超负荷的劳苦,哪怕是满肚子的怨言和委屈,为了年迈的老人,为了自己还要上学的孩子,为了自己的家庭,他们也都伸了伸脖子,把一切酸甜苦辣都全部咽进了肚子里,暂时成了生活在城里的乡下人了。不管是已经在城里定居安家,成了城里人的人;还是在城里打工,暂时借居讨生活的乡下人,他们都知道城市只是一个乡下人所经历的过程,自己的家在遥远的乡下,那里才是自己真正的老家。每逢春节中秋这样的节日,他们都会千里迢迢往家赶,哪怕因为要紧的事回不了家,也忘不了从遥远的地方往家里捎个信打个电话问个平安,享受享受应有的乡情温馨。他们无论是位居高官,还是寄居他人篱下,都会时刻关心老家的收或者耕,关注着老家的冷暖或者阴晴。其实,老家也无时不在挂念他们,他们是乡村的顶梁柱,是乡村的过去、现在、未来,是乡村的骄傲和希望,创造了乡村曾经的辉煌,还将创造乡村未来的辉煌。

我对家乡的土地有着自己的理解。在春天里,我耕翻了土地,栽瓜点豆,一丛丛鲜亮的花灿烂地开放着,红的,黄的,白的,粉的,姹紫嫣红,结出的都是绿色的果实,直到夏天阳光照耀,它们又都变成了金色,那种太阳的色彩。或者,我种上谷子高粱,仔细辨别每一棵秧苗,除去一棵棵杂草,在烈烈的阳光下捉虫,盼望着秋天金色的收成。或者,我已经在秋天里播种了小麦,经历了一个严冬,麦子碧绿,随风起伏。五六月份的热风一吹,麦叶就慢慢变得金黄了,麦子就要成熟了。这些庄稼是从土地上生长的,是依靠土地长大的,是成熟于土地的,有着与土地一样的肤色,与土地一样的淳朴。我很敬佩那些被太阳晒黑的被风吹红的脸膛和胸膛,红扑扑的,红土地的颜色,散发着太阳的光芒和土地的气息,是土地和太阳共同的本质,是乡土的本质。我不是不喜欢那些城市里白净的面孔,但总感觉缺少应有的阳刚之气,缺少土地和太阳的精神。

我不是古希腊的英雄安泰,但我绝对不能离开土地,也离不开土地。土地是我的根,我的依靠。我自土地而来,不论我过去已经做过什么,现在正在做什么,将来还会做什么,但最终会归属于土地,归属于我的乡土。我深深地感觉,站在城市的阳台上,总是漂浮着,没有根基,也没有依靠,始终空虚着。我想,我如果一直这样,会有那么一天,自己会迷失了自己。

来自乡土的气息

文/夕阳雪

题记:今天,是个特别日子,于此,感谢培养我的博客圈,

感谢厚爱筱雨的博友们,也感谢那个他,

你们是筱雨成长的沃土,是筱雨的阳光雨露!

我霜毫随笔对家乡的思念,以此深情凝重!

寒风,从西伯利亚吹来,一夜间,梧桐叶飞天铺地。殷勤的鸟,不知何时回归了江南,萧瑟满目,甚是凄凉。天变了,气温陡降,让我想起故乡的那片云,那条涓涓不息的河,还有生我养我的双亲。

记不清何时和亲人一起吃的年夜饭,模糊的碎片难以拼凑,就自然而为我行我素,幽居云楼,聆听前临右舍烟火绽放,千家万户围看春晚联欢,我独自躺于陋室之榻,细数着曾经的过往,伤处垂泪湿衾,哽咽苦命的游子,暗叹枉红尘一遭,置身明月清风之外,徒看云卷云舒,空听花开花落,在季节轮换中,鱼尾纹图腾了容颜,青了鬓丝,随着时钟的滴答声,步入通往匆匆赶路的紫陌。

去年三十,倚窗南望,想托飞鸿捎去我对父母的书信。许,天意洞悉机理,疏忽我的呐喊,于蒙蒙中依稀听到母亲的声音,"雨儿,回来吧,你父亲一天不知到门口接你多少次,他想你呀!"回去,回去,回去,一直萦回心池。手忙足乱的收拾了行囊,一溜烟的踏上归乡的路。

颠簸两个多小时,列车驶过沙河进入车站。

黄昏时分,灰蒙蒙的云卷在楼顶,间或雪花飘飞,微风吹拂,乱舞在公交后面,车内乘客呵气冰点凝结成菱花封在车窗上,很难看清车的停靠站,不经意被拉过一段。下车,远远看见等在通向家门胡同口的侄女和外甥女,她们跑步迎上前来,接过手里的提包,说笑着朝家走去。

离家越来越近,心里激动呯然,泪水不由的在眼眶里暗涌,朦胧中看到站在大门口的父亲,一声"你还知道回来呀!"埋怨,夹杂几分心疼和亲昵,抑制的酸雨唰唰而下,"爸爸,您的女儿回来啦……"扑向爸爸怀中,泣不成声的我仔细观察大病后的父亲,看他是否恢复正常。

"外面这么冷,快回屋里",母亲一旁催着,拉着妈妈的手,拥着父亲走进家门。

孜身漂泊在外,一颗孤独的灵魂不忍父母暗叹心疼,世道的沧桑一人承担,何必晃悠二老眼前,让他们把心操碎?痛苦留给自己,笑容奉给亲人,有泪背后弹,阳光迎他人,是雨儿惯常行为。有谁不愿和亲人团聚新春,只是不能因为自己扫了亲们的兴致,才躲在都市一隅梳弄流金岁月。

久违的除夕春节晚会,终于在今年与家人相聚融融中拉开预幕。桌子上摆满各种水果、瓜子、糖果及多样饮料,欢语阵阵,笑声朗朗,孩子们沉醉在新颖的节目中,评头论足着每一个菜单的精彩之处。我和他们并排坐在沙发上,被他们的喧闹感染,不时抒怀盎然,不过流转的画面常被手机信息铃声打断,从早上起始,来自全国各地的同学、朋友及学生的祝福,穿越时空隧道,飞到我的心间。

每年此时,那些记挂我的友人,都不曾淡化我在他们心中的忆念,感激的水雾沾湿多情的睫毛,认真品读每一条信息,并回复心里美好的祝愿,情义在互动中深化。那一夜,是我多年来第一次和春晚共始终;那一夜,鞭炮声彻夜不断,我的激动一刻没歇息;那一夜,手机处于频率最高状态,每一句亲切温暖我的心蒂;那一夜,我游弋黑白键间与朋友行云流水文字,南北东西融进我的血液。

初一,和情人节重叠,多年不遇,可惜雨儿无法在网上和朋友们共渡。初一,同祖人相互拜年,我父母辈分高,逢过年,家里难得安静,拜年的人总是络绎不绝。习惯了清静的我,一早就想寻一处放飞心绪风筝,享受独特的春节气息。亲人怕我孤单,轮换着陪在我的身边。

那天,气温降到零下七度,一个念头萌发心里,到郊外踏雪赏青去。母亲得知我的想法,抛下身边事,和我一起步行数里来到无人烟的空旷郊野。

映入眼帘是皑皑白雪,绒被厚厚盖在小径和田间,河堤就像一条逶迤盘旋的银蛇,从西边山上流下,向东蜿蜒注入淮河。树杈上积存着前时鹅羽,在剪风的摇曳下,纷飘落向地面。麦苗伫立在纱棉下缓缓拔青,低洼之处很难看到绿色的生机,唯有高地才依稀可见簇叶,给素色世界点缀着蓬勃。冷风飕飕刺骨钻心,我下意识的拉上鸭绒衣的锁链至脖颈,把裤脚挽上两叠,免于踏雪时打湿结冰。

与母亲并肩而行,皮靴落在酥软的菱状雪片冰结面,咯吱咯吱留下深深的足痕。遇到窄径,让母亲走在前面,我紧跟其后,或深或浅地移动身躯,闭气长嘘一口清凉,醒魂沁脾。踏过光滑的雪径,穿过枯枝风中漫舞欲坠的险情,越过冰封的小溪流,行走在安全系数较高的径段,母亲开始给我细数这几年老家的情况,左邻右舍亲戚本家逐个列举,我竭尽心志静听着,不时给以回应。有时惊愕一些意想不到的事件,有时感叹时光无情,送走一批批邻人西行。

离家这么多年,流年置换着物华,面貌焕然,似乎我成了真正外来的陌生人,与这片热土格格不入。我知道是自己不经意疏远了乡情,都市异化了飘零不定的灵魂,趁母亲不在意轻轻叹息。最后,母亲还是把话题转移到我身上,"雨儿,你不能这样一人过一辈子,你一日不成家,我和你父亲就悬挂着心,将来我们那天也难以瞑目啊。"儿行千里母担忧,何况是自己仗剑江湖,二老怎么会释然乐怀?我沉默不语,她继续道,"我知道你不是凑合之人,遇不到可意人,你不会往前迈那一步!"知女者,母亲也!孜行红尘一程,不能为成家而成家。母亲在一边劝着我,尽力想缓解我一贯独身的念头。

我的婚事,成了长辈的心病。去年暑假东北之行,五叔叫来他的亲友,轮番做我的工作,并对我下了最后通牒。邻近春节,再次电话重申他的观点,均被我应付过去,没想到回到家里,母亲也道出她和父亲的心意,让我无言以对。看我不吱声,母亲说出藏在内心的话,我知道她说这句话需要多么大的勇气,但为了我,她还是说出盘旋心空已久的一句话,如若,当时她和父亲点头,她今天压心的石头早就落地。"我和你父亲一直后悔当时应让你和某某走在一起,他有教养,是我们唯一看上的人。"母亲的话激起我心池波波涟漪,缓缓顺着心径蔓延开去……

离开家又快一年了,对家乡的隐隐思念,对二老的挂肚牵肠,日渐趋浓,我想抽个日子回家看看,去听一听家乡的风声,看一看家乡的那片云,闻一闻家乡小溪的潺鸣,捕作堤枝上冬鸟的啼歌,重感父母怀里的温暖……

乡土上,我那半芜的家园

文/张 筱

虚妄地活在这个世上。对,正是虚妄这样的状态加上生命的姿态。生活、生存,面子、荣誉诸如此这样一些习性与概念左右着我的行径。也正是这样的虚妄,使我此际心中的惆怅如青霜一样,随着拂晓天光渐渐明亮,它们缓慢地侵入了我的视野。

凌晨的霜,落在了发面团一样的菊花朵。

花圃中的几丛菊,是父亲栽种的,现在花朵有一丝枯萎。金黄色的菊,紫红色的菊,就这两种颜色,从花头上看也属不同的品种,在这个冬天,它们携起手来,还不肯向秋天谢幕。可是任我如何钩沉记忆,就是想不起这丛丛菊花是父亲前年、还是大前年栽下的。但想父亲当初的意愿,大概就是为了不使我的花圃荒芜吧。

凌晨的霜,还落在院子还绿着的约有数寸高的荒草上。院子的荒草东一簇、西一绺、左一墩、右一块,象极了斑秃病人刚刚脱发时的情形,一些地方已经光秃,一些地方毛发还在,秃与不秃间界限不明,看上去极不规则,是那样难看。荒草就以这样一种无序的散乱,占了阶下一米开外大半个院子。电话中听母亲说秋天雨多,也许正是这个原因,这些杂草来不及铲除,大约就成了现在这样。还有一个原因是近几年弟弟秋天不种豆子,所以院场也就不用平整盘光,任其野草侵占场院。最主要的原因,我想是父母都已年纪大了,没有多余气力做这样的多余事,也懒得理会这些荒草。他们知道,过不了多少日子,经不了几霜杀,院子里的荒草自然就萎了败了,到那时只用铁铲轻轻铲除,再用大扫把打扫一遍,院子就原会恢复平整光洁模样。那时节,春节也快到了,父母只盼望我们早点回家。

昨晚归来,送走一帮酒酣耳热的朋友们,就早早上床睡觉。接二连三的酒场加上连日奔波的累,让我觉得疲惫至极。当然,虽说疲惫,可心情是愉快的。事情办得顺当,还有家乡的美酒朋友们邀约的酒会,一同暖热了游子冷冷的心。

手捧一杯热茶站在台阶上,打量熟悉的院落,菜园。那些杨树又长得壮了些,光得不剩一枚叶子的柿子树上还挂着些橙红的果子,还有窗前那棵棕榈树也长高不少;院北侧菜园也绿着:菠菜、大葱、蒜苗、芫荽,一行行一垅垅高低错落,显得生机勃勃。目光一遍遍睃过熟悉的物事时,脑海中想的却是每一次由省城回来,都是父母为我准备新鲜开水让我泡茶,捂热被子笼火暖和房子让我安歇的情景……一年又一年,一次又一次。可是,我这十几年来又为父母做了些什么啊?我又能做些什么呢?惟能做的,怕就是听一听母亲嘘寒问暖的唠叼,听一听父亲夜里拉长的鼾声。似乎他们永远都不需要我做什么,而他们一直在为我们、为我们的子女做了很多。惭愧啊!每每想起这些,我感到连自责都失去了了意义。可是,我能永远地这样心安理得吗?虽没有逃避,却又又法担当,这份责任就只好放在心底。它是种无形的重压,是不可逾期的隐痛。

昨天的酒会,是县城工作的两位同姓的朋友置办的。与她们两位只是在不同的场合都见过几面,严格地说只是熟人。正是这样的一种关系,但婉谢没有得到其他朋友认同。当举起酒杯时,我的心中流动着异样温暖。是啊,她俩和她们的家人,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为了一个交情并不深的文友,牺牲了自已的休息时间;而且还请了我的几位朋友作陪,把酒会办得这样热烈,办成了一次文学朋友的聚会。那份热情与坦诚,竟然羞惭得我有些无地自容。发生在这一天的所有细节、情节,都已然铭刻于心;这样纯然的友情,我想自已会在不经意时想起,为之久远感动。

酒会上无意提及当年在这个村落的一次聚会,说起一位故人时,坐在旁边的一位朋友默默地流下了泪水,是我不小心触动了他心中的伤。我看到他连着喝干了三杯酒,以这样的举止来企图掩盖心中的伤痛。的确,这也让我有点触景伤情。后来,这位朋友给我说了他亲历的一件事:一位在县城工作的同事,在去年冬天下乡时顺便去看望父母;到家后看到家里炉火死灭,屋里冰冷;同事弟兄好几个,有两个在小镇子上工作,按理朋友父母的日常生活会被安排好。屋外漂着雪花,他在父母面前哭了起来,当母亲责备其他兄弟时,同事连连说这都是他不好都是他的错让老人们受冻。同事立即打了几个电话,联系小镇上的煤贩送煤过来,帐由他到小镇去付。临走同事掏光了身上所有的现金给母亲,才驱车离开。朋友说那一幕情景也让他既心酸又感动,走时他也掏出了身上仅有的三百元钱给同事母亲留下。事实是,生活永远都不是我们表面看上去的那样光鲜,亲情有时也是暗流涌动、充满了危机。

酒会中午开始,结束时已是傍晚。这场酒已是在这个县城的第三场酒。之前,多年的好友金旭、端良两家人分别宴请了我,一高兴竟然在先一晚喝醉了酒。那天早上起来要早早回我父母那儿,可金旭说中午饭局已经昨夜都订好,说她们要请我吃饭,让我下午回去。就这样他夫妇去上班,留下他儿子与我在家呆着,让我喝茶、上会网。泡上茶,和他儿子聊了一会,我便去在另一个房间读书。从省城到徽县,又从徽县到成县,奔波了两日赶着办事加上连着喝酒,终于可以安静地独处一会。那几个小时,我感到身心舒畅无比。

动身时,朋友说一定要送我回去,这样等车又多呆了一会,就这样朋友和金旭还有一位多年前的同事一同相伴着送我回去。其实,家距离县城只有十多公里,打车也是二十分钟的事,实在没有必要劳师动众。但朋友说他一定要去,还叫来一部车子,说一是送我,二是看望下我的父母。想与朋友认识多年,也是盛情难却就只好依他安排。途中,才知司机没有吃晚饭,便在岔道口小镇上一家面馆前停车,让司机吃饭,这样我们又饮了一会酒,回到家里时已是夜里。

朋友在政法系统供职多年,还是那样地性情。泡上茶后,我们又共同举杯连干几杯。恰小儿子也在家,就让他给他的这些叔叔们敬酒,后来金旭、朋友和我都有六七分醉意了。最后儿子陪金旭和朋友到我父母炕头去辞别,我站在院子里接妻子打来的电话。我听到朋友又唠叨了许多,哄得我父母很开心,又硬是塞给我父亲钱,让我父亲买茶喝;后来是金旭的声音,告诉了他的手机号码还写在纸上,说是父母身体不适到县城时给他打电话,他就在医院工作……多么好的朋友、弟兄们!站在院子中和昔日同事聊天,听着屋里的声音,偶尔抬头打量漆黑的星空时,忽然想起曾经和同事在小镇大街上四个人一人拎着一瓶啤酒逛马路的情景;也想起一天晚上金旭打来的电话,那一晚他和朋友醉在了小镇边上的庙沟……这样美好的记忆,仔细搜索时竟然还有很多。

深夜送走朋友,一时间竟兴奋得又打了几个电话。半小时后打电话给金旭,知他们都平安到家才安心睡去。

本想罗列三次聚会的朋友们名单,但想了想还是把他们的名字放置记忆深处吧,这样以供我老了回忆往事时更好地一一检索。

又要离开中集——十数年没有种地、劳动过的家园了;又要与父母分开,去到现在工作生活的城市。可是,我竟然没有一点担忧。父母身体很硬朗,在身边的弟弟、妹妹者很操心,这或许是我安心的理由。只是一想到被我忽略了的许多情节,心中还是充满怅惘。正如通讯的发达冲淡了相思的浓情一样,我对乡土家园的情感也正在一种半荒芜的状态,何时回来,让家园不芜?也许再过若干年,随着城市化的发展,我们的后辈在一个城市里漂,他们会从记忆中忘却地理上的家园、成为没有故乡的人。到最后,但愿他们还能回到精神的原乡。也许,这只是我对他们的一种期待。

坐在父亲的电动三轮车上,与父亲背靠背坐着,这也许要算是这么多年我与父亲最亲密的接触。父亲骑电动车的技术很棒,这是他多次送我到车站时领略过的,也许这与父亲三十年如一日骑自行车在六公里上班,长年累月练就的技术有关。车速很快,风很冷,我不由自主地把帽子拉到头上。那一刻,我感动于为我遮掩了寒风的父亲,心中暗暗下决心,下次回来一定要练好驾驶技术,那样当父亲再一次送我时,我会让他坐在我的后面,父子还是背靠着背,只是,该由我为父亲遮风挡寒了哇。

到车站下车,父亲骑着电动车又要去小镇。望着寒风中父亲骑着电动车的背影,直到看不见,我默然许久。

车来了,我又一次开始熟悉的新旅程——

内心的乡土

文/小小麦子

谁都不肯放弃毕生的乡土。那里的村庄、草垛、树丛、小河,以及镀了釉的乡亲,让我们内心久违的情愫,再度散发黄土的清香。

河西坡是我扑实无华的村庄。它位处马莲河以西,紧贴县城,是结在山腰上的一枚金葫芦。

这个不善言辞的村庄,从没戴过一个面具,或不想掩饰哪一部分。无论是困顿的岁月,还是顺平的日子,乡亲们总是敞开胸襟,向所有的人伸出善良之手,不图回报,像足够我模仿一生的一株株豁达的庄稼。

当我的双脚抚吻乡土,那飞行的菜香,奇异的果香,一路撒播。油菜花如金,轻轻覆盖岁月的肩头。

与村庄同行,谁在熟稔地喊我的乳名?谁在谈论葵花沟里我年轻的恋情?让几绺云彩也无法掩饰我的羞涩。

河西坡的农时被民俗赋予生命。在农家屋檐下相依相偎的锄头和镰刀,曾划着生命的双桨,在流淌我们血液的乡土上尽情地滑翔和舞蹈。

以一种根的触须与土地交谈,有五谷芬芳拂过心田的幻想,有燕子亮翅绕着盎然低飞,还有羊群牛群绽放着无拘无束的诱惑。

如果剥开河西坡的胞衣,我们一颗颗一粒粒都是金葫芦里的五谷杂粮。风雨来时叫我们抑起头颅;而结果时,又让我们低头谦逊地向土地膜拜。

现在,河西坡半个村庄已被饿着肚子爬在坡上的推土机移为平地,平展的农田上楼房耸立。以耕为生的庄稼人手松开庄稼,被纳入城市低保,开始迁徙居民小区,过着是农非农的生活。

在村庄的表面,在曾长满五谷的河西坡里,我该以怎样的姿势和表情,让平凡的生活寄居在劳动与感恩之间?

一粒被人遗忘的种子,艰难地爬出楼房的缝隙。

一尖绿芽,踮起脚来探头探脑,唯恐错过春燕衔来的那缕阳光。

一只没有巢的布谷鸟忐忑不安地寻找能播种谷粒的土地,嘴里还衔着几片阳光和庄稼的温馨、七彩和芬芳……

生命的乡土

文/夏天

农村人难离故土,但一些农村人又不得不离开故土。

农村人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千方百计要离开故土。离开故土的农村人,又时刻惦记着自己的故土。

我作为一个农民的儿子,为了实现儿时的梦想,早早地离开了故土。在离开故土许多年以后,又总是怀念着故土,追忆着故土的一切往事,也写了一些关于故土的人、故土的情、故土的景和故土的事,这是我离开故土许多年以后一个不断返回生命记忆的过程,是我借助于乡村世界的人与事、物与象、情与景,完成自己生命的返乡之旅,或者也可以反过来说,借助于对个人生命的记忆,复活一个曾经给我欢乐与悲伤、磨砺与成长的乡村世界。

我为什么要如此细腻地用文字记录下故土繁多的农事与乡俗、人物与情景?为什么我会如此沉浸于童年的春寒,以及成长中的快乐与温馨?因为我是一个土地的出走者,从16岁离开故土、离开相亲、离开父母以后,为实现自己的人生追求独自在外闯荡、奔波和奋斗,经历着与农村乡土完全不同的生活,生存中的境遇和生活中的现实不时地触动我的内心,所以便通过对"原乡"的记忆,继而追忆已经模糊了的乡土,确认自己农家的出身。另外,就是来自生命内部的一种"乡恋"和"乡思",这种"恋"与"思",变成了一种莫名的冲动,这种冲动又变成了一串串文字,这些文字就变成了一篇篇追忆乡土的文章,从而实现了内心与生俱在的生命与精神的还乡之旅。

在离开农村的几十年里,只要看见那些年老的农民,就会想起我的父亲,浮现出父亲劳作的身影和童年的一些情景……记得小的时候,我常坐在杏树下的糜盘上,望着晚归的牛,拖着便便大腹,在姗姗归去的夕阳中,不慌不忙迈着同样 的步履。牛不同凡响的额头,濡染着夕阳的清辉,两只犄角,峥嵘突兀。渐渐,夕阳从牛的头上,抽出了最后的余晖,滚落在山的背后。牛"哞"地仰天长啸,这一声吼叫,气吞山河,震落了杏树的叶子。牛那魁梧的身影,随着西坠的落日,渐渐地厚重、厚重……,直至变成了剪影,雕塑成化石,镶嵌在简陋的牛棚里。在赶牛下山的时候,父亲跟在牛的后边,背着一大捆象山一样的玉米杆,慢慢地由黄沙坡从柿子树梁咕容下来。刚下山时,太阳离山还有那么一大截。父亲的额头被夕阳照的煜煜生辉,额上的汗珠油油地往下滚动,一滴一滴的叹息在疲惫的土地上。父亲的腰越弯,夕阳就越低,余辉涂在父亲背着的草捆上,随着夕阳的冉冉下落,草捆越来越大,直至变成一座金黄的大山,压在父亲那弯曲的脊背上,只能看见两条瘦弱的腿在移动着、颤抖着,太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落下山去,父亲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艰难地把草捆从背上卸了下来,就象卸去了一座沉重的大山。父亲如释重负地坐在门前的石阶上,拿出烟袋吧嗒吧嗒地抽着,烟锅发出滋滋的响声……这只是许多有关乡村记忆的一个难忘的片段。

乡村里的那些人、那些事和那些始终挥之不去的情景,是那么地真切和那么地亲切,时常萦绕在我的脑海里,深深地吸引着我,不断勾起我的许多记忆。在我的文章里,总是通过许多个体记忆的重现,来传达自己对业已消逝的乡村事物的凭吊。在这个过程中,个人的经历与体验,与现代社会中乡村社会的当代命运,与一切祖辈和乡村人的永恒生命,所有这些都与我的心紧紧贴在了一起。于是,我写了一部《中国农民》的书,把中国社会跌宕起伏背景下的农民、农村、农业全景式地展现给读者,让中国人通过不同的视角全方位地了解乡村社会和中国农民的历史、现状和未来,因为我要忠于我的出身,忠于在农村经历过的一切,包括人们所羞于记忆的贫寒和饥饿。对我而言,农村的生活经历和农民的深切感受,已经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它永远与我的生命同在,我将无法从我的生命中将它剥离。这本书不是狭义的个人乡村体验,而是集中表达了中国乡村社会中农民与土地、农民与生存、农民与现实这个沉重的主题。农民是土地的主体,生存是生命的背景,他们是乡村社会中的起点和终点。农民与乡村的一切生命一样,既起源于土地,生存于土地,最终又归葬于土地。

我在写有关乡村的文章,或者在写《中国农民》的时候,心情常常是矛盾的,在温暖里带着伤感,在美好中充满惆怅。然而,乡村的一切在我心里都是一道风景,无数的乡村故事,刻骨铭心的童年记忆,不幸或幸福的人物,令人感念而难忘的细节,魂牵梦绕的乡土亲情,浮现在眼前的农事与习俗……都被我用轻描淡写的笔法,以最美好、最朴素或者最沉重的文字再现和复原出来,其中最核心的是亲情和乡情,无论是人物、情景或是风土人情,都与我构成了千丝万缕的联系,那是一种血脉亲情的记忆,是我精神的归所与灵魂栖息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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