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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优秀文章

2023/03/14优秀文章

短篇优秀文章(必读6篇)

地黄

文/刘梅花

地黄,也没那么玄,只是一味草药罢了。它大概也是孤寂的,我这么想。尤其到了冬天的时候,枯草结霜,它凋零成那个难看样子,像一把干枯的骨头,焦黄,萧瑟。当然,西北大野的冬天,植物们都很瘦,很丑。大雪压下来,大树稀疏的枝丫像苍白的胡子,抖动于风尘。地黄呢,压在雪底下,残喘交错着,连一点寂寥的心境都被雪封住了。

是草都有根,根有着来路不明的强大,真叫人惊讶。大野里残雪尚未褪去,草芽就一意孤行,顶着满头荒草,淡定地呼吸人世间的空气。地黄落地为草,初生的芽塌在地上,茫然孤意,连直腰的劲儿也没有,软软趴着。我在一户人家的墙头上看见一丛地黄苗,虽在高处,依然塌在墙皮上,那样柔弱内敛,不肯踮一下脚尖。

十里春风吹过,再长一长,地黄长出来几尖嫩叶,有点像山白菜,蜷缩着,皱纹如撮。就是那绿,也不够新,不够明艳,看上去毛涩,郁阴。总是不停地想,不过一丛野草,也有心思?怎么长得这样疲软低沉?

再过些天去看,地黄不急不缓生长,叶子大了些,舒展了些,叶面深青色,有点像小芥叶,不过颇厚,色泽颇浓,没有轻灵劲儿,也不叉丫。也低矮,也滞涩,却那么坦荡荡的,淡然安静。风来,只管来。雨落,只管落。若是太阳当天照,那正好,随地逶迤,枝叶都是一团人间绿意。

也不过十天半月的光景,一攒塌在地上的老叶中蹿起茎枝,上有细毛,扶摇直上。茎长得也不快,更不急吼吼地拔节抽枝。不过,就算它拔节,也拔不到哪儿去,高者不及尺许,矮者不过一拃矣。地黄,地黄,你咋就这么寂然蚀骨?

等到了开花的时节,茎梢开小筒子花,红黄颜色。若说这颜色,也是低调羞涩的,都不怎么艳丽呢,甚至有些土气,散发着朴实淡然的光芒。花香熏人?那是不可能的。地黄的花朵只有一些细微的植物气息,风一吹便散了。它可能并不在意枝叶花朵,似乎在思索着自己为何流落在人间。大概,它的内心是捂不住孤寂和深情。

世间的鸟啼花落,烟雨纷纷,都不足以妨碍它的思绪。地黄比任何一味野草都寂静。有时候,甚至觉得它是沉眠的,忘了生长,忘了风吹草动。都说山间无闲草,可地黄似乎一直是闲逸的,连欢喜沧桑都不曾有。只是一味地沉寂,坠入纷繁的日子里。从容是一种境界,地黄只把一丝薄薄的微凉无声地散发出来,再也不肯张扬一下枝叶。

总觉得地黄这个名字太大。天底下,土的颜色,人的肤色,庄稼黍、稷,都是黄的,所以才叫地黄。可是,它只是一味草药,却独吞这个浩大的名字,真是奇怪。古人是怎么想的呢?

可是,它可真个儿是一味端庄的草啊。它拒绝飞扬,拒绝明艳,自己慢吞吞生长,慢吞吞开花,朴实笨拙,绝无甜美之姿。我一直认为地黄像个老翁,破笠残蓑,只拿眼神翻遍苍茫大地。大概,天地间有无弦之清音,它的心神穿越在无限之境吧。它低调地活一世,在光阴里沉降,悄然聆听自然之声。可是,地黄一定有我不知道的玄机,它是一味高深莫测的草药。

若说惊艳的,是地黄的根。根长四五寸,细如手指,像野胡萝卜的根。这个根,是好药材。生用,叫生地。熟用,必须要砂仁拌上清酒,入甑,九蒸九晒才方可。少一道,那可不行,九是个宿命的数字。九蒸九晒,只觉得隆重盛大,这里头的玄机,不得而知。

实际上,地黄还有个名字,叫苄。古人说,苄以沉下者为贵,故字从下。单看字面,上面是草,下面是下,还不够沉寂么?而地黄的药性苦寒,沉阴而降。药典上说,天玄而地黄,天上而地下,阳浮而阴沉,则地黄为名是也。我读了,只觉得玄之又玄,深不可测,以我的笨拙是不能理解的。

地黄真正是端肃的。古人采地黄,也有讲究。二月采,新苗已生,根中精气已滋于叶。八月采,残叶犹在茎中,精气未尽归根,未穷物性。九月最好,地黄精气齐全,才得精华。

地黄也奇怪。若是种植,倒是肯活。只不过吮拔地髓厉害,一年地黄,十年地荒。地黄收过之后,田里的土就被吮拔得憔苦贫瘠,瘫软了,次年种什么都不肯好好生长。若是再续种了地黄,苗叶瘦弱单薄,根味苦,不堪入药也。足等十年,土味才能转甜,始可复种地黄。古人说,地黄入土最深,性唯下行,用力颇野。

地黄枝叶的确低沉,但它的根,却用力过猛,把土地的精髓都吸走了。所以地黄入药,最能强筋长骨。

古时有个人种地黄,用苇席编织了大圆匾,装满土壤。然后又编苇席匾,一个比一个小,一共编了九个,一坛一坛摞起来,塔一般,最顶层的都有车轮大。圆匾塔山上种了地黄,每天喷水灌溉,催芽抽枝。秋天,从最上层掘土挖根,地黄根又长又壮,不断折,真个儿是上品好药材。

这奇闻,真叫人诧异。人的世界里都是无谓之事,叫人一天到晚乱忙乎。而草的世界里则充满了奇异之境,超然之境。如果能从凡俗之事里抽出自己,寂静下来聆听大野之声,观察草木的根芽,倒不失为一件雅事呢。

去看一棵柿子树

文/袁省梅

初冬的一天,去乡下朋友处办事。下午三四点的光景,太阳已显出了疲惫,苍白得没有些许暖意。车子出小城,上高速,等下了高速,拐上乡间的水泥路,路窄,且曲曲折折,车速就慢了下来,晃晃悠悠如漂在水上。车子慢了,窗外的风景就扑啦啦钻进了眼睛。只是,灰黄、干枯的田野有什么好看的呢?尚存绿色的只有中秋长出的小麦苗,半拃高,似乎也禁不住寒风的吹刮,裹了满头满脸的黄尘,瑟缩在地皮上。果子树上已经没了一片半片的树叶,空空的枝条上间或有一个两个果子,是主人良善,留给鸟雀的,现在还好好地吊在枝头,也成了黑黄的模样。灰白的空中偶尔有一只两只的灰雀乌鸦飞过,唧的叫一声,也是寒寒的,倏地,就没了踪影。

就在我的眼睛疲乏、心情慵懒时,那棵柿子树兀然站立在了眼前。那是怎样的一棵柿子树哟,黑铁般的枝干高大,沧桑,枝条疏阔,叶子早被吹刮得不见一片,惟有枝条上挂满了红彤彤的柿子,仿若挂了成百上千个红丽的小灯笼,夕阳斜照下,一树流丽,满目灿烂,光辉交互,晶莹剔透。在干燥寒烈的旷野,又皎然,又傲然,遗世独立的样子,卓尔不群的样子,富足却不骄奢,雅致却不浮华,又安宁,又平和,显露着生命的美丽和尊贵。

站在树下,手抚乌黑粗糙的树干,仰望头顶红亮的柿子,不知这一树的柿子为何没有被收回农家,而是任由它们被风吹落被鸟啄食。印象中,我家乡的人是看重柿子树喜爱柿子的。秋庄稼收了,种上麦子,等到霜降,人们就会扛了棍子夹了麻袋到地里 "下柿子".下柿子时,比大人更为欢喜的是孩子。也不管大人怎样的忙累,他们呼朋引伴,晃悠悠地踩着细细的枝条,猴子一样在树上攀爬、跳跃。田野里有杨树柳树槐树,惟有柿子树上最好玩。柿子树枝条硬朗,枝杈繁多,打闹,追逐,跷着二郎腿躺着睡觉……嬉闹得累了,就坐在一个树杈上,吃软柿子。待到金黄橘红的柿子运回去,土院子土屋子也倏地光灿灿地明亮了,柿子清甜的滋味在院子里弥散,是芬芳了。母亲旋柿饼、做柿子醋、梨哄柿子。黑灰的土墙上、糟黑的檐下也挂了几串柿子,水墨画般,生动,可爱。等到寒冬腊月,梨哄柿子吃完了,柿饼呢,母亲已经收了霜,藏到黑陶罐里,要等到过年待客时才拿出来。只剩下檐下的这几串柿子扯着孩子的眼和口水,一天不知多少遍地要踮起脚捏揣软了没有,恰恰的,摸出一个软的,也不摘下,就在柿子顶上戳个小口,轻轻一吸,香甜滑溜的柿汁就到了嘴里,吃完,又把那空壳吹得鼓鼓的,躲在暗处看有人上当,就开心了。鸟儿雀儿呢,也如这个孩子一样淘气,悄悄飞来,细脚伶仃地立在枝上,小小的尖喙啄食了柿子汁,也留下一个饱满的空壳,惹得人上当。柿子醋呢,要发酵到来年麦收季节才可吃。一日三餐,虽家常淡饭,醋呢,却少不得。吃醋,又最喜欢吃柿子醋。点几滴在饭里菜里,一锅的饭菜砰地一下就香了,好像一盏灯被点亮了般,酸辣麻咸甜,黑檐下的日子,就热气腾腾有滋有味了。

可是,已经到了冬日,再过几天,就是冬至,这些柿子怎么还好好地挂在枝头上?

柿子卖的钱还不够付工钱呢,同行的朋友告诉我,这些村子的果树多,人们摘果子还要雇人,柿子又不好卖,谁顾得上管它。酿醋?岁数大的没了气力,年轻人哪还愿意受那麻烦。

那吃醋呢?

买啊,想吃什么没有呢。

勾兑的醋哪有柿子醋好吃。

除了醋,哪样能放心。

也是。默了一会儿,心里终还是不解,是不舍得这么好的柿子就这样被鸟啄了风吹雨淋了沤了烂了。

朋友看出了我的心思,淡淡一笑,说,鸟吃了不也挺好,再说了,留这满树的柿子,不也好看吗?

倒也是。我不禁为自己的短见和小气脸红了。佛经里说,生相是灭,来往是客。有用无用,也只是角度不同。世间生万物,有用亦无用,守住本心,不忘初心,惬意轻松,自在安然,如这一树的柿子,春发秋实,冬日里挑一树的红果,给这旷野添些许的艳丽,鸟儿雀儿偶尔飞落枝头,饱食而去,又何尝不是一种生命的圆满和美好。抬头再看柿子树时,我的眼睛被润泽了,洗涤了,心呢,也恍惚生出了这么一棵柿子树,枝头挂满了柿子,一颗一颗,都是暖暖的红,安然,恬淡。

冬至快要到了,雪,已经在路上了吧。等飞雪时,我再来看这棵柿子树,只为看这棵柿子树。雪中的柿子树该是另一番景致,顶着白雪的红柿子也会是别样的雅致和俏丽吧。虽做如是矫情的想法,内心呢,还是觉得那些柿子收到农家的陶罐里,才是最好的。

丽江印象

文/璇之韵

这里是鲜花遍野的甘海子,五彩绚丽的锦缎缓缓涌向了天和地相接的地方,那里是纳西人崇拜的神灵居所,圣洁巍峨的玉龙雪山,中午时光,一条蚕丝般柔滑的云带环绕在雪山的肩头,神的容颜在若隐若现中是那样的让人憧憬和期盼。

就在这雪山的注视下,听,一阵阵马铃急促而来。红的像是在熊熊燃烧的岩壁上,轰然冲出了无数的马帮,他们从天而降,在十二折的绝壁上奔跑着,呐喊着,马帮路上腾起了一阵阵欢快激昂的烟尘,茶马古道的风雨,承载了纳西人生命的渴望,马帮穿行在彩云之南,纳西人的歌声也锻炼的如此嘹亮和粗犷。

岩壁下的广场上,纳西的姑娘正在和筐子一起舞蹈,那是她们生活最真的写照!她们是世界上最勤劳的女性,披星戴月,辛勤耕耘在丽江,这一片神奇而古老的圣地,她们用双手织就了纳西人的未来,她们用双肩撑起了一个民族的生命!在姑娘们的身边,纳西的汉子们是整装待发?还是在胜利的归来?马鞍就渗透在他们的生命里,他们是马背上的精灵!马鞍舞的王者,是纳西人的英雄,马锅头是他响亮的名字,他在男人羡慕的目光中走来,在姑娘崇拜的欢呼中走来,舞蹈,为个性的张扬,为民族的蓬勃!

纳西的男人是好酒的,有朋自远方来,喝酒!有朋回故乡去,喝酒!这是男人间的酣畅淋漓,酒令如山响,喊出来的是热情好客的浓浓情谊,是自然纯朴的天然个性,更是对生命的热切拥抱!他们像孩子一般,扯直了嗓子,不在乎脚下是否已经漂浮,就是那样尽情地跳着!雪山似乎也为他们的快乐而陶醉,在云丝之外,缓缓地现出了神颜!

玉龙雪山,你这伟大的神灵,你这座爱情的山,你见证了多少纳西恋人们坚贞不屈的爱,他们在你的怀抱找到了爱的极点、爱的尊严、爱的意义!他们就像雪顶一般的纯净洁白,就像群峰一般的紧紧相依,在这里,所有的爱情就如四时不谢的鲜花,灿烂夺目地绽放,抛弃了所有的忧伤和疲倦,得以快乐地永生,世世代代,不离不弃。

走过了爱情,快乐永远是纳西人的本色。宽阔的广场上,百十个纳西青年组成了圈子,手拉着手,口中唱着抑扬顿挫的曲子,旋转着舞蹈起来。打跳是纳西人生活的浪花,手臂扬起落下,像是在召唤所有的宾朋加入,脚步前转后飞,像是在证明民族的自信和洒脱。青年男女在打跳中双手紧拉在一起,目光交织在一起,心灵就贴近在一起。而那些远方的朋友呢?他们也不由自主的加入到了打 跳的队伍中,去尽情享受纳西人的热诚,去尽情宣泄自己的天真!

鼓声,轰隆隆的鼓声!像是天际神灵的呐喊,它似乎在鼓动着风云雷电,让它们幸运地垂顾这人间盛会。千百个纳西的汉子,黑色的长袍,是虔诚的崇拜,对天神的敬畏,红色的衣襟,是炙热的激情,对生命的喝彩!鼓声就如大海的狂澜,一排一排的到来,翻滚着,咆哮着,一浪高过一浪,有着摧枯拉朽的伟力,又像是岩浆从地心深处迸发出来,直冲到九霄云外,让整个宇宙不能平息的躁动!鼓声中,充溢着源于自然的力量,鼓声中,宣誓着纳西人不屈不挠的魂灵。而和着鼓声互相唱和的,就是老东巴的唱经声,它在这鼓声中悠然四散,浸入到每一个角落,每一寸土壤和岩壁,每一个人的心灵!

回家,回到自己心的家园,让一切得以清澈自在地生活!在歌声中,双手交叉,放在额头目光向着无尽的远处,向着苍茫的雪山之巅,向着天和地的尽头。双手合十,用心感应自己的呼吸,每一朵鲜花的呼吸,每一丝风的呼吸。展开双臂,高举过头,在神奇的雪山脚下,对着浩浩苍穹,对着莽莽高原,对着虔诚的万物精灵,愿望,就如泪水,夺眶而出!

我还会回来! 丽江!

我还会回来!玉龙雪山!

故乡情韵

文/西岭慕雪

故乡,是一处心灵的栖息地。无论是长期旅居海外的游子,或是暂别离家的旅人,故乡于他们心目中总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记忆。我离开故乡多年,每每午夜梦回,故乡的景物如一幅静谧的山水画,惹隐若现于眼前。

老屋

老屋很老,像个老态龙钟的老人。老屋是全村人共同的祖居,供奉着族中始祖的灵位。每逢过年节时,村里的女人都会到老屋拜祭,有些虔诚的还会在初一十五到老屋上香和斟茶。老屋的屋梁上有许多木雕,祖先虽不是大户人家,但对于兴建当时唯一的住所,还是费了一翻苦心的。老屋建在一个大池塘旁边,老屋的正门对着池塘的最中间位置,池塘两边分别建了座炮楼。池塘基围外面种了许多果树和剑花,在一百多年前,那屋简直可以说是固若金汤。

我童年时的欢乐光大多是在老屋里渡过的,那时的老屋只有一位我们叫她晚太的老人居住。我们小孩子们总喜欢到老屋里捉迷藏,捣燕子窝或黄蜂窝。我们经常把黄蜂弄得发火,被它们追来叮蜇得变成猪头。涂气的我们等到燕子飞出窝里觅食时总会拿着长长的竹杆对着燕巢就是一顿猛捅,晚太知道后会劝我们不要伤害燕子,还告诉我们燕子是人类的好朋友。而我们总是不听,等到我们读书后知道了燕子是益鸟,就再也不敢破坏燕巢了。

晚太去世后,老屋再无人居住,承载了我们太多回忆的老屋终于在一场大雨中坍塌了,乡亲们把老屋那块写着"三多堂"的牌匾收藏起来。后来,族人商议在原址上重建一间祠堂,为纪念先祖,就特地把"三多堂"牌匾重新挂上了祠堂的正上方。

"三多堂"的意思福禄寿都多的房屋,那块"三多堂"牌匾弥足珍贵,族人们对先祖留下的有形东西加以保管,对先祖们那种勤奋拼搏的精神更是加以传承和发扬,他们有着远大的目光,通过勤劳的双手,灵活的头脑,创造出幸福的生活。现在的"三多堂"成了凝聚乡情,沟通民心的地方,乡里有什么重大活动,如村中搞生态文明村建设,铺设水泥公路等等,许多外出乡贤都聚集一起,共商大事。

小河

故乡有条依村而过的小河,河水很清澈,淙淙的流水声日夜响个不停,像一首永不休止的歌。

平日里,小河很温顺。小河里的水不是很深,我和小伙伴们常常到河里的水氹里游泳,有时竟然能从河里摸到鸭蛋。听妈妈说,故乡那条河的水原来非常深,她年轻时常常和村里的人到山上砍柴,砍到一定数量就在小河下游筑水坝,待到水蓄满成一个水塘一样就把木柴放到水里,然后把水坝打开,木柴随水一直流向下游,流到邻县的一个叫连滩的小镇里去卖,以换些油盐钱。妈妈说水运木柴非常辛苦,人们要兵分几路,一些人负责在前方放坝,一些人负责到更前方蓄坝,一些人要在后方放木柴,有时有些木柴被乱石拦住了,只好用力把木柴拖动放进水里,木柴才可能顺利漂流而下。

我没有见过水运木柴,但是能感受到妈妈那份艰辛,那时的生活是如此不容易,故乡没有公路,只有一条羊肠小道通往外面。故乡在大山深处,乡亲们只能靠山吃山,幸而那条小河有足够的水量把那些丰富的木柴运到外面,故乡人才可以勉强度日。

晚年的妈妈跟着儿子到了城里生活,远离故乡的那条小河,妈妈每每忆起旧事,总会有无限唏嘘。

而我每次回故乡,都会发现故乡又有了变化。故乡的百姓告别了低矮的泥砖房屋,建起了水泥钢筋结构的楼房。小河两旁的田园山地,到处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果子满枝,庄稼茁壮。小河上面的公路,由泥沙小路变成了水泥路,村子里通电通邮,村民看上了电视,安装了电话,外面的致富信息,也及时传递到了大山深处的故乡。过去无法运到外面的土特产农产品,也带着特有的乡土气息进入了城市,故乡的人民,正迈着坚实的步伐,在奔康致富的道路上阔步向前。而故乡的小河,正唱着激越奔放的歌曲,向着远方的大海奋勇前进。

蜜蜂

故乡的人大多会养蜜蜂,也许因为地处山区的缘故,山上的树木丛生,各种花特别多,成了优质的密源。父亲也会养蜂,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们几兄妹是吃蜜糖长大的。父亲有一手养蜂秘笈,养的蜂多,却很少会飞走,而且经常在大树上捉到一窝新蜜蜂,以至他的蜜蜂发展越来越多,最高峰时竟然有三十多群蜜蜂,屋前屋后,阁楼木棚的房间里都放满了装蜜蜂的箱子。冬天打蜂蜜时父亲可精神了,他不像其他人那样要戴上用纱布做的面罩和手套,而是两手空空,什么防护措施也不做,直接徒手从蜂窝里拿出蜂巢,用刀切去最上面的一层巢盖,把蜂巢放到一只浑圆的木桶里去摇,蜂蜜便从蜂巢里流到木桶里去了。也许蜜蜂也适应了父亲的气味,他极少会让蜜蜂叮蜇,而我却经常让蜜蜂叮得哇哇大叫,父亲总是怜惜蜜蜂,他叫我们尽量不要招惹蜜蜂,被蜜蜂缠上了要尽量避开,不要拍打蜜蜂,因为蜜蜂急了会叮人,叮人后的蜜蜂便会死亡。

我喜欢吃蜜花粉,那种香甜渗入心脾。其实蜜糖是蜜蜂的尿,花粉是蜜蜂的屎。一听那说法,就觉得有点恶心,但是,吃过之后才发觉原来听起来那么恶心的东西竟然那么好吃。

父亲因为年老进城而不再养蜜蜂了,他把蜜蜂交给了堂哥,后来,那些蜜蜂竟然全部飞走了,也许蜜蜂也择人而居。

故乡的人很勤劳,他们像蜜蜂一样整日劳碌不停。蜜蜂为了找到蜜源,不辞万里,早出晚归,忙碌着。而故乡人为了能过上幸福的生活,辛勤耕耘。

现在故乡依然还有人在养蜜蜂,那是一种甜蜜的事业,让多少人羡慕。那些蜜蜂产的蜜糖,销往海内外,旅居海外的游子,品尝到来自故乡的蜂蜜,心内涌起无限的桑梓情怀。

故乡的人明白到幸福的生活要靠勤劳的双手创造,他们也像蜜蜂一样,辛勤采蜜,他们相信,他们的勤劳能让自己和后辈也能过上甜蜜幸福的生活。

故乡的剪纸画

文/王星超

在故乡这一带,每逢过年和儿女结婚大喜,都要张贴大红的剪纸画,以寓示祥和喜庆。

每个村里都有几个心灵手巧的剪纸好手,被乡亲们昵称为"剪花娘子".我们村最出色的剪纸好手,素肖嫂子擅长剪花草,喜花婶子擅长剪鸟兽,迎辫奶奶擅长剪人物。她们将一张大红纸裁开折叠好,不需描绘不用临摹,完全凭剪刀抒情写意轻松自如。

每年春节,我们这里家家屋里都要贴几幅剪纸画。所以,过年前几天,村里的几个"剪花娘子"便闲不住了。对于上门求剪纸画的,她们不摆架势,不吃不要人家任何东西,完全是做奉献。俗话说:"会者不难,难者不会",只要你说出要什么纸画,"剪花娘子"折叠好红纸,稍加思索,挥舞着剪刀三五分钟便给你剪出优美的剪纸画。迎新年的剪纸画,适宜在窗户上贴的有"花开富贵"及"喜洋洋",适宜在床周围贴的有"山高水长"及"年年有鱼",适宜在顶棚上贴的有"喜鹊登枝"及"人寿年丰".农家瓦屋里的墙壁上,贴上几幅大红新颖的剪纸画,显得陋室生辉。

再者,村里谁家孩子结婚娶媳妇,则要把"剪花娘子"请上门儿来,让她们集体构思创作,以剪纸画装饰洞房。所谓"洞房花烛夜",这花是必不可少的,需要剪得也较多。

"剪花娘子"们有条不紊地裁纸挥剪,遇到疑难互相切磋,说说笑笑中,一幅幅剪纸画便活灵活现地剪了出来。洞房的窗户上,大多贴"龙凤呈祥"或"花为媒",床周围大多贴"鸳鸯戏水"或"三春牡丹",墙中间大多贴"早生贵子"或"双喜临门",顶棚团花大多贴"百鸟朝凤"或"群芳争艳",四角处贴的有双喜字。每一幅剪纸画寓意深长、惟妙惟肖,令人由衷赞叹。

根植于泥土深处的"剪花娘子",没接受过正规教育,文化水平不高,但她们悟性极高,别出心裁,创意无限。

别去经年,故乡面貌日新月异,乡亲们大都走出泥瓦屋住上了小楼房,居室窗明几净,也看不到有人贴剪纸画了。村里的几个"剪花娘子"也渐渐老了,有的已经作古。作为一种纯真的民俗文化,那种接地气的民间艺术,其浓郁的乡土气息,留给我们悠远的回味。

一座流浪的村庄

文/孙守名

十五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做客于紧靠某国道的八里屯。主人盛情款待,茶盏工夫已从屋后采摘来一大篮菜蔬,长长的豆角,青紫色的茄子,鲜红的辣椒,杀鸡,具黍,在其乐融融中直得吃心花怒放。拱手相别后,心里还魂牵梦绕,念念不忘。想念村北的贮满清水、鱼儿欢歌的池塘,想念屋前屋后的桃李榆柳,想念深巷中的狗吠和树巅上的鸡鸣。

两年后再经此地,已是断壁残垣,狼籍一片。多方打听,方知事之原委。国道弯道取直,整座村庄需全部搬迁。远在北京某大学的唐万忆教授闻之方寸大乱,连夜驱车风尘仆仆而归,用了三天时间对其故居——三间破旧的土房——进行多角度全方位拍摄,然后,洒泪而回。台湾富商刘天明先生紧急致电当地政府,欲出百万美元阻止村庄搬迁。土生土长的诗人裴远志闻知此事,当夜对月抒怀,写下抒情长诗《走过故乡的冬天》,半月后国家某知名晚报全诗刊发。然而,文明的滚滚车轮还是轻轻辗轧过古老的村庄和甜美的记忆,只在人们记忆的沟沟壑壑中留下淡淡的烟尘。

村庄已不复存在,余下的当然只有心灵的伤痕累累。唐四奶奶搬家时气血填胸,不治身亡;裴家的小儿子取布娃娃时不慎双腿被挤压在两堵颓圯的墙体之间,至今还是残疾;刘家的一对小夫妻固守一间十多平米的面包铺不离不弃,但最终还是在头破血流后深夜逃至关外,誓言再不归来;一位在中学任教的八里屯人迁自家祖坟时,哭得几度昏厥,深感愧对先人;从郑州匆匆赶回的唐家小姐临别取了三捧黄土,跪拜后,一步三回头,空空落落打道回府。那一刻,八里屯的儿女成了流浪的孤儿,一下子没有了心的归宿。

池塘被灰土瓦砾掩埋,房屋夷为平地,古老的柳树、槐树被连根拔起,鸡飞狗跳后,一切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夜幕下的村庄没有了躯壳,没有了灵魂,只能在昏昏沉沉、湿漉漉的半空中迈着蹒跚的脚步游荡、徘徊。

然而,村庄毕竟是有生命的。几年后,在八里屯的旧址上,紧靠国道的两侧,竟奇迹般耸立出许多房屋,仔细打听,竟全是八里屯人!国道东侧那一排两层楼房商铺,是村庄的后人美籍华人裴亚平出资营建的;那座橘红色的尖顶小洋楼是刘家小女募捐而盖的;国道西侧两座西式楼铺间的三间土房是唐天忆教授复原的他的旧居,还有……总之,八里屯人,无不想在古旧的废墟间找回灵魂的栖息地,正如诗人裴远志所说,"只要有间房子,我的灵魂才有永远的归宿。"

故土难离,安土重迁,这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八里屯人也不离外,他们有自己的草草木木,山山水水,胸中有自己的朝霞东升西日落归,他们的悲苦忧乐与村东的婚嫁村西的丧事有着丝丝缕缕的联系,他们的爱恨情仇与村庄永远不能分离。也许,只有回到八里屯的一间间并不显眼的土屋石房中,村里人才能在这个世上找到真正的自我。

世事难料,八里屯再次遭劫发生在十几天前,这一次,八里屯人的精神支柱恐怕要永远崩塌。一座座房舍没了踪影,除了断壁残垣还是断壁残垣,木门铁窗钢筋混凝土一片狼籍,拦腰砍倒的树木东倒西歪胡乱地爬伏着死一般的泥土间,一位精神恍惚的老者双手抄在袖管里眼神迷乱地穿过废墟望着远方,三两只狗子在远处嗅着什么:这里俨然成了古旧的战场。

据说,这一次八里屯和其他三个村庄已被并入一个更大的村庄,从此,"八里屯"只能作为一种记忆的符号,而那个实实在在的村庄将从人们的视线中永远的消失。注定,村庄变成了流浪的故乡;八里屯人,也便成了故乡的流浪者。那座曾经温馨的牵心扯肺的村庄,必然成了八里屯人心中永远的伤和痛!

诗人裴远志在《走过故乡的冬天》中写道:"岁月啊,是谁从地球上抹平了我的村庄?深夜啊,谁还能抚摸我心灵的忧伤!"现代文明的进程中,我们身边总有些东西会不经意间永久地逝去。只要我们记住曾经的村庄,哪怕是一根草,一棵树,一方池塘,甚至一间破旧的老屋,那种汪洋恣肆的思乡之情就会染起漫天的红霞,永远照耀在村庄的上空,迷蒙出层层心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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