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雨

母亲很冷。我看得出来。她的双唇黑紫，瘦弱的身体不自觉地缩了起来，说话停顿的时间也稍长了一些。

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这秋至今已下了5场雨。南方的秋天，稍退了热气。还没有完全进入寒冬，但早上还是有了些许的凉意。我们沿着堤边，慢慢走着。堤边的雾霾很重。阴沉沉的。行人大多是穿着短袖行走。没想到河风凉，吹得母亲不停地哆嗦。

我抓紧了她的手，冷不冷？不冷。今天不冷的。我看着她哆嗦的身体，眼泪都要流下来了。母亲好强，勇气魄力佳。年轻时当过民兵队长，不服输的个性已彰显。虽目不识丁，中年时，硬是把一个出纳干得妥当。

今天，母亲早早出门，看到鱼贩摆了一笼子活鱼在那自在的游。也是活鱼的福气，遇见了她的慈悲。于是母亲买了下来，让我陪着去堤边放生。

作为女儿，我是怕她的逞强。都老太太了，药膏药油是决不往身上抹，怕别人闻到气味会嫌弃；天气能穿短袖，决不会换长袖；自己能走能动，决不会让我帮忙。每次生病不到最难处，也不愿意让我知道。有一次，甚至到了小中风的情况，也还是自己从六楼走下楼梯的。

用我爱人的话说，这样的女人太不可爱了。是的，无可否认，是不可爱的女人，却是我们姐妹心中最伟大的母亲。对于她的倔强，我只能往软里想办法，可是在她的精明面前，我的法子常常不能用。

此时，一阵河风吹来，夹带的寒意，我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母亲就更是了！我也哆嗦着不停地摩擦母亲裸露的双臂，希望能传达一点温暖。可是我发现，我的力量根本不敌寒风！我有些不甘心，把背包翻过来，包里并没有衣物，只有两件旅游时剩下的一次性雨衣！我把背包又翻一次，好像并不甘心。那几件雨衣不停地被我从左边推到右边。我那样着急地翻着，有一件甚至被我推出了包口，哎哟，下雨了，感觉到没有？我硬着头皮说。是吗？没吧？几近中午的堤边，本来行人就少。刚才过去一帮短袖的运动老太老伯以后，一个人影都没有。

是下雨了，我都感觉到了，你凑这看看！我让她靠在石栏边，真是天助我也，远处的雾浓，迎风卷起不远处的浪尘，像极了下雨！不急，我有雨衣。我窃喜，忙把雨衣穿上。她还在半信半疑地念叨着，是吗？是的，是的，快穿上！我几乎手脚并用，终于帮她把雨衣也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