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栾树

虽然寒风乍起，夹雨带雪的冬季来临时，大部分的花草树木花落叶枯、尽显凋零。但此时却有一种植物，从春的萌芽，到夏的开花，再到秋的蒴果，哪怕到了冬天，也依然铺枝展叶，一簇簇、一穗穗的蒴果如花朵一般缀满树冠，让人们在肃杀的冬季还能欣赏一种别样的美。

这种植物就是栾树。

说起栾树，对我而言是初识但不是初见。早几年行车在高速路上，就曾与它不期而见。远看它高且直的树干，呈半球形的树冠上是浓密的或黄或橙或粉的"树叶".原以为那浓淡变化的叶色也是类似红叶的某种树叶，但其实那是它的果实。当时虽然有点好奇，终究没有弄清楚是什么树，也就无从了解叶、花和果了。

那年初秋，一位友人在朋友圈晒出几张植物"花朵"的照片，棱形近似杨桃果模样又有点像灯笼，粉淡之中又夹杂一丝浅浅的绿意。另外几张都是一簇簇、一穗穗的。朋友说像灯笼一样的是栾树的花。

从高速路与它的曾经相见，到照片里的初次相识，让我倍感亲切，也更加好奇。自那以后，我开始默默地留意它、找寻它。

这一留意还真就被我找到了呢。下班途经一所大学宿舍区的路上，我在它葱茏的绿叶下走过；晨练路经另一小区路旁，它鲜黄的小碎花陪伴过我；乘公交时，隔着窗我一眼就能认出路边有着或橙或粉树冠的它。只要稍加留意，我的目光似乎随时都能与它那一簇簇、一穗穗或粉红或淡黄或浅绿或橙红的"花"相遇。

后来了解到，一直被朋友和我当成"花朵"的，其实是栾树的果实——蒴果。它真正的花，是含着碎碎红蕊的鲜黄色的小花。夏季小黄花簇簇叠叠撒满枝头，在葱茏的绿叶间格外明快精神。

待花瓣飘落，用不了几天，孕育着果实的花蒴，像充了气，鼓胀成一个个小灯笼。所以我更愿意把这小灯笼一样的蒴果看做是栾树另一种形态的"花".

我曾经在路上捡拾过几朵飘落的"花朵",准确地说是蒴果。新鲜的蒴果有杏子大小，中间一颗豆粒状的核。嫩嫩的米黄色透着浅浅的绿，有的还笼罩一点粉红的晕，晶莹又润泽。薄嫩鲜翠的外皮，犹如蜡制，一不小心就会捏碎一样。柔嫩的蒴果不像玉兰花如玉似翠般雅致，也不像海棠花粉妆玉琢如小女儿家那样娇俏，更缺少踏雪而来独自开，品性无暇一枝梅的清丽。没有婀娜的风姿，更无一丝香气。在经受了阳光、风雨的浸润滋养后，却变得更加耐看。先是淡黄中泛浅绿、后又浅粉中透微橙。秋冬寒风雨雪的一次次涤荡，那鲜嫩浅淡的蒴果逐渐从一个个到一团团再到一片片，有的竟变成浓郁的红褐色。

它把柔嫩的春芽、明艳的黄花、蓊郁的绿叶展现在我眼前时，似乎是一片田园诗意。它把一簇簇、一穗穗，挨挨挤挤颜色极富变化的蒴果，次第呈现时，我又觉得它如油画般的浓烈色彩，更意蕴深沉，韵味持久。

它就那么普通平淡，根植于大街小巷的路旁。朋友圈多有晒花秀草的，却几乎没有谁会把它放入镜头。它却热烈地不管不顾，寒冬是它的朋友，仿佛欢愉地"绽放",才能尽显友情的深厚。寒冷的霜雪，可以让它尽失水分，不再滋润。朔风劲吹下，它最终以优美的姿态飘落下来，把一场热烈与浪漫诠释到最后，以一种壮美来告别曾经让它盛放的天地。

其实人的一生又何尝不是这样一棵树呢。有少年儿童的花枝烂漫期，有朝气蓬勃的青壮年时期，还有最美不过的夕阳红时期。但不管在哪个时期，还是应该有一点自己的精神，就像栾树，不辜负每一个季节，不辜负大自然赋予的每一次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