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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桃的散文

2022/12/22经典文章

核桃的散文(精选15篇)

小院里的童年

文/王煜华

七岁的时候,我们搬到了大房子,离开了那个四十多平方米的小家,和那个让我度过几乎整个童年的小院。

小家在一楼,窗外是一片野草丛生的空地。到了夏天,那儿的蚊子多得能吃人。后来,可能因为蚊子太闹人,或者是想给我开辟一片娱乐场所——爸爸妈妈把草除掉,开辟了只有一个遮雨棚、一盏灯、一张石桌和两个花坛的小院。

核桃苗与葡萄架

有了花坛,也不知道种些什么。爸爸买来许多种子和肥料:葡萄苗、向日葵籽……我也不甘落后,幼小的我吃了什么,就把核往土里埋,也不管能不能发芽。

爸爸用砖头垒了一个八十多厘米的小围墙,把葡萄苗种到里面。他说葡萄长得很快,所以早早就要搭一个架子。从围墙到遮雨棚拉了一条钢丝,这就是葡萄架了。我的种子,只有一颗核桃发了芽。虽然很小,但我精心照料它长大。

铁栏后的大黄

邻居家也有个后院,和我们家隔一个铁栏。那家有一条狗,名叫大黄,可能是因为它的毛是黄色的。大黄总爱在铁栏那儿对着我家院子“汪、汪”乱叫,好像发疯的样子,我却不知为什么很喜欢大黄的疯狂。当我在院子里玩时,听到大黄叫,我也“汪、汪”叫,意图是把大黄激怒,展开更激烈的战争。有时,我也会大发慈悲,给它喂一些食物。妈妈让我不要接近大黄,小心被咬着。我却不以为然,依旧和大黄在一起玩耍。

我,跟核桃苗,跟葡萄架,跟大黄,度过了一个快乐、丰富的童年。

渐渐地,我长大了,小院的一切也都物是人非。

葡萄枝和不肯长大的核桃苗

我精心照料着核桃苗,定时浇水、施肥,忙得我不亦乐乎。可是,这棵核桃苗却丝毫没有要长大的意思,还是三十多厘米高。我急得不知所措,爸爸妈妈却不领情地捧腹大笑。

爸爸的葡萄呢,一直朝着天往上长,都过了围墙,好像恨天比它高似的。爸爸也很苦恼,几次把这枝犟苗拉回架子,可它偏不肯呀!

从大黄到黑妹

那只疯狂的狗大黄,悲惨地结束了它短暂的一生——咽下了一根骨头,被卡死了。我悲痛欲绝:再也不能给它喂食,再也不能跟它战争了。

可是,不久那家主人又买了一只狗,名叫“黑妹”,跟大黄一样,因为毛是黑亮黑亮的,所以起了这个名字。黑妹很温顺,经常被拴在院子里一声不吭。没有了疯狂的狗叫声,我突然感到好寂寞。

长大了,才明白:没有经过人工培育的核桃树结不了好果子;葡萄树从小就要攀架,如果长大了,就拉不回来了;黑妹其实很好,但我为什么没有感受到呢?

那是因为:小院的童年一去不复返了。

核桃

文/杨颖斐

二叔包了一大袋核桃,由去老家看望奶奶的父亲回来时带给我。

那核桃与平日里市场上贩卖的核桃不同。个头更小些,果肉也不很饱满,有的边缘已经发黑,口感差,微苦。可我知道,这到底是不同的。

许是年岁渐长,对于前路的种种未知不再那么好奇,于是越发沉默了。遥忆起童年的点滴人事,不怕人笑话,真能逼出几滴薄泪。倒不是多愁善感,那泪是欢喜的,欢喜中掺了些怅惘,也算甜蜜的哀愁。

奶奶家的后院里有一棵核桃树,茂密青翠。据说以前长得极好,夏日里抽枝长叶,能蔽着半个院子。灰棕的树干粗壮结实,树身微斜凉快易爬,成了我们姐妹几个闲暇嬉耍的好去处。我力气小不灵活,每每看着她们身轻体健,上下自如,羡慕而又恼丧。好在她们找了个不高不低的树桠,几人趁我爬时扯住胳膊,托起屁股,硬是半推半搡地送我坐定。于是各自找个杈把儿坐下,玩乐起来。

有时我们唱歌,没有词只胡乱哼着。附近鸟雀叽喳帮着定调;风从远处而来,果园里的满树梨儿杏儿笑得肆意张扬。

有时我们不言语,只望着一墙之外的土路出神。风闹得欢了由它闹去,叶子噼啪地抽在脸上也不觉得疼。老树终于急了,摇落一颗麻绿麻绿的核桃,砸醒呆愣的人。于是又笑闹开了。

无用的我只是笑坐着,当一个安静的强盗,打定主意看上面下面哪个来得快,便抢哪个的核桃。我也不必抢,上面的二妹胆大心细,抢了五六个分与我们,这下皆大欢喜了。我手里攥着一枚小小的核桃,细枝末端还漫着刚拧断的香,像青草味儿,麻丝丝的带着涩。早先有一次已尝过这表皮的厉害,如今便不敢下嘴了,只是宝贝着,两手换着攥。

大姐叫我们吃饭,不知谁先带头吆喝一声,一齐扑簌簌下了树,往屋里跑。先去西房,打开叠着被褥的方柜,都把各人的核桃拾掇到袋子里,掀起上层的被子,塞进去,再轻轻合上柜门。姐妹几个交换着眼神,嘻嘻哈哈,都是笑靥。这才肯去厨房吃饭。大人们坐在炕上高谈阔论,我们拎着搪瓷碗,胡乱夹几筷子菜,抬脚走出来,坐在门边的台阶上,沁凉沁凉的,足以抵过那如火的夏天。

回忆并未就此终止,我有五年没回过老家,若是个旧时落魄的诗人才子,吃着这儿时与众姐妹曾共享美好无数的树上结的核桃,忆起那一份再也无法寻回的稚气与纯真,没有不哭的。近年听父母说,奶奶已经糊涂了,怕是不记得我了,可我分明记得每一次离别回首时她扶着门,干细的指头抠住框,巴巴地望着,死死地瞅着,低低地哭着。

心里腌了一坛梅子,只在回忆里泛着酸。想起归有光的《项脊轩志》,效仿着那怀旧的调子,用一树绿绿的核桃厚葬我的童年时光。现在又如何呢?定是随他园里那株红砂枇杷,“今已亭亭如盖矣”。

临沧意境

文/忐忑的心

如果不游临沧,如果不读《临江沧浪》,我不知道,祖国的版图上还有一如此美丽的地方《临沧》。 云南多山。因濒临澜沧江而得名的临沧市更是一个山的王国。车行山中,宛如进入山的迷阵。《过松源晨炊漆公店》中宋朝杨万里诗云:“正入万山圈子里,一山放过一山拦。”雨水充沛,草木丰茂,百里大山正可以营造一个无比绚丽的梦境。可是,在理性被愚昧绑架的年代,一把把无知点然的山火,竟把座座青山烧得满目疮痍,播下的玉米和高梁不但填不饱山民饥饿的肚肠,还使水土流失,青山不再。

历史不会忘记,年近花甲的省委书记白恩培十下临沧,足迹踏遍了痛苦呻吟的山山岭岭。他在思索,怎么样才能使这个全国的贫困山区走向富裕,让人与自然和谐相处?与此同时,以“慈生我心,善行天下”为人生宗旨的世纪金源集团懂事局主席黄如伦先生也在思考:如何使捐出去的扶贫款变成猎枪,而不再是受助者碗中的食物。

云南的山不似贵州的山奇绝:飞鸟不渡,长猿难攀;也不如阳朔的山秀逸:奇峰拔地,互不相连,或似书帙在架,或如剑指长天。它连绵起伏,像与子执手的少妇,丰腴的娴淑。短树绿草之间,多有一种形态相同的树:树干洁白,枝叶繁茂。当地的林农告诉我,那就是核桃树。这就是白恩培和黄如伦共同的梦想。黄如伦一掷几千万资金捐助山民退耕还林,在临沧全境种植核桃树***万亩。实现了“生态建设产业话,产业发展生态化”的美好构思。

一位给核桃树浇水的40多岁妇女,一脸细碎的皱纹。她告诉我说:过去种玉米,一亩地收入不过二三百块钱。现在,一亩山地种八棵核桃,一棵树的核桃卖个两三千,一亩地就是上万元的收入呢。她是最早种植核桃的林农,家里已经盖起两层小洋楼了。据说,地一批种植核桃的林农中,一棵核桃树最高收入已达两万元。

一阵山风,几串笑语。几个女孩子扛着铁锨走来。她的一个个青春绽放,好像一枝枝柳条,随便往什么地方一插,就能抽枝发芽。我问姑娘们,为什么没去城里打工?一个皓齿明眸的女孩子倒反问我:为什么非要去城里打工?是啊!为什么非要去城里打工呢?她说:等这满山遍野的核桃成熟了,去城里打工的姐妹还要羡慕我们呢!

太阳已至山顶,如火镜浮空。金轮亲吻群山,正秋波频送。我浸透于林木和泥土混杂的清新空气中,无脏六腑被清洗得干干净净。

也许《临江沧浪。意境临沧》写尽的山水人物也不过都是一张草稿,因为文字永远承载不起临沧的梦想。

_______文章出至逸

风圜临沧一游的所见

所感!

过年走亲

文/邓新兴

过年是个永久的话题,是任何人都不能忽略的。每个时代的烙印都会根植于同时代人的心里,挥之不去。

走亲访友是正月初二的重头戏,大人小孩儿都乐此不疲。记得儿时过年常有雪花飞舞,大地银装素裹,厚厚的积雪却难挡母亲回娘家的脚步。

那一年,年三十儿就飘起雪花。正月初二的早晨,没腿儿深的雪地上已蜿蜒出不同方向的雪道,相邻村庄的人们开始串亲了,亲戚相隔较远要更早出发,那么深的雪也真难为人了,飞雪刚把前人脚印抹平又被后人踩出。匆匆忙忙的行人行走在田间雪地中,手提圆圆的大红布或花绿布包裹。渐近的村庄,袅袅炊烟,几声犬吠,一幅天然画卷在眼前延伸,美不胜收。

我们也汇入走亲大军中,红包裹中午前也抬到了姥娘家。父母见到姥娘姥爷,送上礼物,道着祝福,磕头拜年。慈祥的姥娘心庝地拍打我们身上的落雪。

姥娘把包裹打开,里面有一个手工编制精美的草篓。母亲叫它馍馍篓,是年下用来走亲访友的专用物件,可以传借,用时多用大红布或花绿布包裹,看着喜庆也携带方便。从我记事儿起,家里每年走亲戚都用它。它的大肚子里一般装满雪白馒头、年糕、豆包、糖包之类,是当时过年最好吃的食物。姥娘满心欢喜地从里面拿出几样,紧接着她又像变戏法儿一样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一包包糖块、瓜子、红枣、花生,还有几个大个儿核桃装进去。那时候敲个核桃吃,能让你满嘴留香好半天。

早早吃完姥娘准备的饭,雪还在下着。告别姥娘,一路冒雪重演着早上的情景,只是空气中似乎又多了氤氲的酒香。

当我情不自禁地再次驻足观看一路景色时,忽地闪念一想,那个站在雪地里发呆的自己,怕也已成为别人眼中的风景了吧。真的好美。

好多年,大红布包裹着的馍馍篓往返亲里之间。可是,想不起什么时候过年时这种串亲的景象就不见了,真的不见了。

太白山人

文/西部井水

今年的10月日,太白迎来今年的第一场雪,10月26日,又落了第二场雪。为什么这么关注太白?因为我觉得我是太白山人。从2013年开始的第四次全国中药资源普查到如今,三年时间里,走遍了太白的山山水水,东西南北,认识了好多中草药以及拿这些药物给人看病的许多民间医生,看见过许许多多山里的老房子和老房子里的被岁月的烟火熏得黑亮的留守生活。脚步从最低凹的地方到最高的地方,一路走过阔叶林,冷杉林,以及草甸上让人感动不已的蓝色的花朵,历揽辛苦、艰险、收获和满满的的喜悦。

感受最深的是,与我所在的城市相比,太白的时光慢的。太白山一年三季,少了一个夏季。它海拔最低的地方1500米,最高的地方是太白主峰拔仙台3767米,是秦岭最高峰,也是我国大陆东部的最高山峰。这样高寒的地方,几乎看不到夏季的影子,另外三个季节就被无形中拉长了,最长的是冬季,长达7个月。

我们就先从冬季说起吧。进入10月份,太白就到了冬季。如果国庆长假到太白旅游,就可能遇到下雪,让你在突降寒冷中,感受惊奇。县城的位置较低,大约1500米左右。这个时候,这里的下雪是吝啬的,白色的颗粒或者花朵一般的雪花,轻轻地落在房顶、树枝和地面上,像淡淡的象征性的关于冬季话题的装饰。人从街上走过,脚步浅浅的,凌乱的,像对这场雪的生活化的装饰。而向四周看去,山里的雪就不是这样的了,是实在的,纯粹的,放肆和粗野的。山顶披上了厚厚的白色的棉被,绵远不绝,那些平日里的光影斑驳和错落有致看不到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耀眼夺目。

窄窄的山路被大雪封堵,山里人也猫在家里,这时候出不去,也不用出门。核桃和板栗已经收获了,商贩们赶在大雪之前,已经把山货收购走了。秋天的田禾都已经收割完毕,即便是有尚未收获的玉米,也不用太担心,仍凭它在风里摇曳,那也是一种储存,不会霉变和发芽的,等天放晴,大雪消融时,再收获不迟。但也不宜放太久,会被田鼠糟蹋。

山里有的是柴火,把土炕烧热,一家人坐在炕上,看电视,听广播,吃乌头炖肉。乌头是大热之品,山里人冬季需要它温阳祛寒。家家户户都种乌头。乌头毒性很大,所以要煮很久。头天傍晚,将乌头洗净,炖在锅里,一夜不停火,第二天就可以早上就可以食用了。单单炖乌头,味道不好,最后和大肉一起炖味道才好,男女老少,每人一碗。乌头的炮制品是中药附子。山外的中医们用附子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而山里的草医们则大剂量用附子,而且很有底气,原来还是来自民间。

山里人冬天最爱吃核桃包子。核桃包子顾名思义,就是用核桃仁压碎做的馅。秋季收货核桃的时候,是粗放的,好多核桃藏在树下的落叶下面,没有被找出来。积雪是天然的空调,这些核桃并没有放坏。只是它们在树下经过了湿气的作用,里面的果仁的外皮变成了黑色。山里人叫它油油核桃,味道变得更香。这个时候,大人和孩子们有了更多的闲暇,很多人会在树下拨开积雪和落叶捡拾油油核桃,一晌能捡一篮子。这些油油核桃就被用来蒸核桃包子,非常好吃。

太白人好多是从陕南迁移来的,有做熏肉的习惯。养一两头猪,宰了,不用卖肉,其实也卖不出去,做成熏肉挂在房檐口或者屋梁上,慢慢地吃。制作熏肉的方法很想简单,把鲜艳猪肉洗净,切成手掌宽的条形,撒上盐巴,先在火塘上熏。火塘就是在屋里用木棍支起一个三角架子,架子上面挂着要熏的肉,肉下面吊着一个水壶,水壶下面生起火来,让烟慢慢地熏着。尽量用比较湿的柴火,让它多生烟,少生明火,以达到熏肉的目的。熏好的肉,挂在通风处,虽然黑黝黝的,并不好看,却是生活富足和安逸的标志。木耳炒熏肉,是一道非常好的菜。从色泽上看,木耳的深沉,瘦肉的金黄,肥膘的清亮,让人看着眼馋;再从本质上说,木耳的清香,熏肉的肥甘,天然搭配,相得益彰。因为有肉的滋润,木耳不燥不不淡,肉香绵长;因为有木耳相左,熏肉肥而不腻,令人多食不厌,再喝点太白酒,那更是美的享受。

太白的冬季是漫长的。过年,走亲访友,婚丧嫁娶,大多都是在这个季节。所以说,太白的冬季也是美好的,有故事的。

寒冷的冬季一直要持续到第二年的4月以后。这时候,低山区树木开始发芽,青草在地面缓慢地蔓延开来。两千米海拔以上的高山区,依然是一片干枯得树枝,直指湛蓝的天空。每年的五一节前夕,太白有一个龙王庙会。按照民间的说法,过了龙王庙会以后,才可以上山采药,才可以下田耕作。所以说,太白的春耕生产,是在五一节以后。其实,那些上山挖药的并不守规矩,他们在4月份就开始上山挖猪苓,成群结队。太白挖药的人绝大多数不是太白的本地人,而是来自四川。

人工养的土蜂开始忙碌起来,采花酿蜜。人也忙起来,种木耳,种蔬菜。太白的木耳是最好的,没有污染,少少病虫害。太白的蔬菜品种不多,就是包包菜,菜花,萝卜等,但是,它的品质是最好的,所以走俏全国,给太白人带来财富。太白早年流传着一个顺口溜:太白两大害,贝母包包菜。那时候,因为种植包包菜和中药贝母收成很好,但销路不好,引得人们怨言。而如今,这两样都成了宝贝。不但种植贝母,还种植扣子七、太白米以及猪苓等珍稀中药材。

7月,在山外正是酷热刚刚开始,太白却进入了秋季,气候非常凉爽。大批的避暑的人来到太白。县城和旅游景点开始热闹起来。但是,太白的旅游基本没有开发,所以接待能力非常有限。

9月,是太白的收获季节。金风送爽,绿色的山川都成熟了,漫山遍野的苞米、核桃、板栗、五味子、松果等待收获。老头老太太也搭着梯子上树打核桃。家家户户,一片丰收景象。

10月,风霜来袭,山林尽染,漫山金黄和赤红。太白自从2011年起,每年这个时候举办“秋染慢城·红叶之约”的红叶节。这个时候,太白已经很冷了,你若来太白,要记着带上冬装。神奇的太白山,尽情地展示自己的瑰丽多姿,然后进入冬眠,在深深的雪幔下,悄悄地酝酿下一个美丽的复苏。

青核桃

文/雨君

首见青核桃,是在二十多年前,初来潞城。九月份,逛金桥市场,在西门见农人竹篮盛满青圪蛋,不知是甚,问:“这是甚东西?”农人大概觉得我少见多怪,笑笑说:“青核桃啊。”哦,还有青核桃,我好奇着离开了。因为没有吃过,也不知道好坏,更因为囊中羞涩,也就没有产生买来尝试的心理。

第一次吃青核桃,是嫁到神泉。婆家院里围墙根种着五棵核桃树。那核桃树,已有年限,根粗,叶大,枝繁。一到夏天,酷似橄榄形的核桃叶像无数个绿色的小舟,层层叠叠,形成一个巨大的伞面供人乘凉。中午吃饭时,一家子端着碗坐在树荫下,边吃边聊,却也惬意。

树上果实累累,有的两个一排,有的三个一束,还有的四五个抱成团,沉甸甸的,把枝条都压弯了,煞是喜人。我突然想起一个人的诗句:“希冀来风,让头顶上的那个核桃松手 /重重地砸下来/ 完成开窍!我想,核桃仁的确像人的大脑,但即便重重落下,也只能是皮开核露,断不至于核开仁绽,完成开窍!想完全开窍还得经过一番捶打石砸。如同一番人生领悟,总得经过历练。婆婆看我盯着核桃树发呆,以为我想吃青核桃,便拿起棍子走进核桃树敲了起来,一颗颗青核桃从树上掉下来,我拾了满满一食品袋。婆婆拿起石头,砸开青皮,用手剥去。那青皮里面的汁液,把婆婆的手染成了黑的。婆婆又拿石头砸开没了青皮的核桃,先剥掉核桃外壳,又剥掉核桃仁上的皮,露出洁白的仁。有的仁陷在核桃壳里取不出,婆婆就用小刀一点一点抠。婆婆说家里种的核桃树品种不好,是夹核桃,果仁不好掏,吃时费劲。因为出仁率不高,所以不能卖,只留自家瞎乎吃。而绵核桃可以取出整仁和半仁,既快又省事,人们自然都愿意吃绵核桃。此时,我才知道核桃还有夹棉之分,就像夹袄、棉袄,夹袄单薄,棉袄厚实一般。

尽管是夹核桃,但婆婆还是不厌其烦地一直给我剥青皮,砸硬壳、去嫩皮,抠出白仁堆成小堆,让我吃。我一吃,果然又鲜、又嫩、又甜。我不好意思坐享其成,欲动手参与,婆婆摁住我的手不让弄,怕青皮汁液黑了我的手。那时候,我还没有融入婆家这个大家庭,但是婆婆给我剥核桃,怕把我染黑手的话,暖情脉脉,直侵入我的五脏六腑,软化着我这个在异地漂泊的孤客的坚硬而冷漠的心。

婆婆说等她把青皮全部剥掉,再去问种绵核桃的人家给我要些绵核桃,让我们拿回家里慢慢吃。婆婆告诉我想吃嫩核桃一定要把核桃放在冰箱冷藏室,不然核桃变干,皮就不好剥了,不剥皮,吃起来又苦又涩。可我特别爱吃嫩核桃,一食品袋核桃不用几天就被我一人消灭而尽。婆婆知我爱吃嫩核桃,每年青核桃成熟时,总要几番托人给我捎去剥了青皮的核桃。

嫩核桃仁也有不让冷吃的时候。我坐月子那年正好是青核桃成熟,婆婆怕我吃上冷核桃仁,让孩子吃奶后而拉肚子,就把核桃仁熬在米汤里,或者榨在豆浆里。坐月子得一天喝三次米汤,回回煮着葡萄干、香蕉和核桃仁,既为润肠,也为营养。煮了那些东西的米汤,失去了米汤原味不说,还太甜,我虽然不喜欢,却不忍拂了婆婆好意。

再后来,潞城周围山村种绵核桃的越来越多。一到九月,街头巷尾到处是卖青核桃的。尽管带青皮的只卖两块五,但人们还是愿意买八元钱的去了青皮的。恐怕人们都不愿意因为剥青皮把手染成黑色吧。有的人还买上嫩核桃寄给远方的亲戚。

如今因买核桃方便,也不贵,我也融入了买核桃的队伍,但婆婆依然没有间断给我送家里的核桃。这份绵延不断的亲情如同嫩核桃仁一般,甘甜怡人,久弥而不散。

会飞的核桃

文/川宇

我从来没有想到的是,核桃会飞。核桃真的会飞吗?我原以为核桃不会飞,它只会长在树上自然的开花,结果,脱落。谁知我错了,错得离谱。直到有一天,核桃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我眼前,我才确信核桃真的会飞。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纸箱经由快递人员的手送到了我的手里。纸箱是谁寄的?里面又有些什么呢?我看着箱子发呆,疑问由心而生。我迫不及待的打开箱子,一颗颗浑圆饱满的核桃顿现眼前。我看着核桃,核桃也看着我,我们都沉默着。但我知道,核桃一定受了好多苦,才飞过戈壁,飞过草地,飞过一丛又一丛的芦苇,最终飞到了关山脚下,飞到了我的手心。

核桃飞到我手心的那一刻,整个手掌犹如触电,疼痛遍布全身。从左心房长出一根长长的刺,深深的刺伤了右心房。疼啊!是核桃的疼,还是我的疼?我已分辨不清。我只看到核桃的眼睛里流出了两滴清泪,瞬间湿润了我的手心。核桃说,它不仅会飞,还会跳,还会哭,还会笑。我拿起核桃,它对着我笑,它的泪痕还未干透。我抚摸它,轻轻地呼唤那个远在天山的人的名字。周围一片安静,静的只听见我的呼气声和一丝微弱的心跳,除此,什么也没有。

我质问核桃,为什么不告诉我关于天山的故事?为什么不把那个名叫羊驹子的人的点滴刻在核桃上?核桃摇摇头,说,我错了。它早已将羊驹子刻在了身上,只是我没有用心去看罢了。一切都是我的过错。我盯着核桃仔细瞧,才看清它身上沟壑纵横,遍布着一条条弯弯曲曲的路。其中的一条路上,清晰的刻着羊驹子的身影。羊驹子在那条路上走着,一个人走着,她走的很累,很慢,她的身影刺痛了我的眼睛。

核桃告诉我,羊驹子是个苦命的女人。羊驹子之所以叫羊驹子,是因为她生下来的时候,家里的老绵羊也同时生了头可爱的小羊驹。于是,一家人疼惜的叫她羊驹子。一九五九年的日子不好过,全家人宁肯自己吃野菜啃树皮,也要把粮食留给羊驹子。羊驹子的父母疼爱羊驹子,从不让她饿着,冻着。羊驹子是喝着老绵羊的奶水长大的,也是穿着花棉袄、扎着红头绳长大的。羊驹子是村子里最漂亮的姑娘,追求她的小伙子不胜其数,但羊驹子的父母却把她嫁给了县城一家姓马的人家。出嫁的那天,羊驹子哭了一整天,泪水浸湿了她穿着的大红棉袄。说到底,羊驹子不喜欢那个憨厚老实的新郎。

一年后,羊驹子有了小花。

又一年,羊驹子有了小狗。

羊驹子很疼爱小花和小狗,羊驹子就是不爱那个瘦弱憨厚的男人。

最终,羊驹子离开了那个男人,离开了她的小花和小狗。

这,都是十多年前的事。

那以后,羊驹子一个人走南闯北,贩皮子,买药材,开旅店,摆地摊……渴了,喝凉水。困了,睡屋檐。这期间,羊驹子结过四次婚,但时间都不长久。

再后来,羊驹子在新疆遇到了尤素福,一个讲普通话的男人。羊驹子说,很喜欢听他说话的声音,于是他们结婚了。

现在,羊驹子生活的很幸福,但羊驹子就是见不到她的小花和小狗。心悸啊,羊驹子想小花,想小狗。羊驹子一想起小花小狗,就心疼,心疼的厉害。八五年,该死的白大褂,一刀子下去就结扎了她体内的某些器官,让她从此无法生育。小花小狗是她生命的延续,她不心疼谁心疼?哎!羊驹子就是见不到她的小花和小狗,听不到他们的声音!羊驹子十多年都没有见到她的小花小狗了。

核桃娓娓诉说着,我静静地听着,一句话也没说。一个女人,一生到底追求的是什么呢?一个美满的家庭?一份安逸的生活?一些亲人的微笑?也许吧。也许女人要的都很简单,一个微笑便已足够了。羊驹子就是想看到小花小狗开心的笑,偏偏羊驹子就是看不到。没办法,羊驹子只能将撕心裂肺的疼刻在了核桃上。羊驹子想让小花小狗对着核桃笑,这样也等于对着她笑。

羊驹子经常对着门前的核桃树傻笑,或者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譬如对着核桃喃喃自语,给树身缠上一圈又一圈的草绳,将多余的枝桠剪掉。羊驹子说,她一看到核桃树就会想起小花小狗。羊驹子把核桃树看成了她的小花小狗,隔三差五地给核桃树施肥,浇水,喷洒农药。多么幸福的核桃树,它承载了一个女人温柔的目光和无限的爱怜,它让一切思念变得不再遥远,不再无法替代。我有些羡慕,甚至我有些妒嫉那小小的核桃树,我使劲地捏着手中的核桃,越捏越紧。

核桃熟了。羊驹子把它们一个个收集起来,剥皮,晒干。羊驹子积攒了一大筐子纹理清晰的核桃。羊驹子在每一个核桃上都刻上了她的名字,刻上了小花小狗的名字。羊驹子想让核桃飞到小花小狗的手中。

立冬的那一天,羊驹子抱着一大筐子核桃走进了邮局。羊驹子走进邮局时,别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看着她手中藤条编织的萝筐。羊驹子才不管别人的眼神,她只是将一个个核桃轻轻地放进纸箱,轻轻地贴上标签。羊驹子只想让核桃早点飞起来。

核桃飞了起来,乘着飞机,乘着火车,乘着一切可以乘坐的工具飞行着。而羊驹子每天仍对着核桃树喃喃自语,说着一些连她也听不懂的话。

核桃飞到我手里的那一刻,羊驹子的头发白了,雪白雪白的,耀眼的白深深的刺痛了我的眼睛。电影《让子弹飞》中的一个画面在我脑中无限放大,画面的正中,一颗子弹飞着,由远而近,嘭地一声命中目标,弹头炸开。那一刻,不是核桃命中了我,而是子弹。是的,核桃就是子弹,它由远而近,嘭地一声炸得我整个人血肉模糊,四分五裂。这该死的子弹!

子弹会飞,核桃会飞,思念会飞。那么,就让子弹,让核桃多飞一会吧!让一切可替代的,不事替代的爱多一些吧。飞吧,尽情的飞吧!让核桃飞,让苹果飞,让衣服飞,让一切能飞的都飞起来吧!最好的最好,让我也飞起来。这样,羊驹子就会笑了。

羊驹子,你在笑吗?我对着核桃笑了笑,然后走出了家门。

两棵木瓜树

文/岸鱼

两棵木瓜树静静地长在院子里。

说是院子,其实是小区。只是我对木瓜树情有独钟,就想当然地把两棵木瓜树当成了自己院子里的。当初到处选二手房,到了这个小区,发现楼前竟然出人意料地有两棵木瓜树。正是秋天,树上的木瓜已经成熟,在阳光下泛着金黄的微光,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里,很快在这里定居下来。于是,我就常常可以在阳台上欣赏这两棵木瓜树了。

木瓜树吐露出柔嫩的芽儿了;木瓜树绽放出粉红的小花儿了;木瓜树结出青绿色的果果了;木瓜一天天长大了、一天天成熟了;木瓜在冬天里静默了……我喜欢这木瓜树,一年四季都要找时间为它们拍照,用手机,用相机,用平板,还要为它们配上文字,写上诗行。

春天的时候,我仰望着木瓜树片片简洁的叶子,感觉到了新生的喜悦;夏天的时候,我坐在木瓜树下乘凉,木瓜树为我洒下一地慰藉;秋天的时候,我透过木瓜树,看着天上清浅的月亮;冬天的时候,我在漫天的风雪中,看着木瓜树挑起一枝枝的风景。

木瓜树不仅仅属于我,还属于小区里的所有人,只是他们不像我这么对木瓜树情有独钟。这个小区里的多数年轻人都搬出去了,留下的多是养老的老爷爷老奶奶,他们在树下打牌、下棋、遛狗、逗猫、聊天,我这个刚毕业的小年轻却常常在他们旁边坐着,显得有点儿格格不入。不过我不管,我喜欢的,是我的木瓜树。木瓜树下,和大家不入流的,还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爷子,他不打牌,不下棋,不遛狗,只爱爬山,几乎每天都要到附近的山上转一转。转回来的时候,他才会在木瓜树下站一站。他的手里,总是拿着一对儿核桃转来转去,核桃光滑透亮,色如红枣,声如蛙鸣。

因为我们两个好像是院子里的局外人,时间长了,就开始搭两句话,后来见面就点头问好。熟悉了,我才知道他是一名老中医。他也知道了我经常在树下是因为喜欢木瓜树,于是他就给我介绍木瓜树。他说木瓜又名木梨、降龙木等,分很多品种,木瓜一身是宝,药用价值很大……从木瓜又说到他手里的核桃,我才知道他手里不起眼的核桃其实很贵,小小的一对儿核桃需要刚上班的我一个月的工资。在他的带动下,我对核桃也在意起来了,也知道了不少文玩核桃的知识,自己也弄了一对儿几十块钱的玩一玩。

时间长了,我也偶尔在他家里坐坐,他一个人住在这里,老伴儿前两年走了,儿子儿媳妇虽然也在这个城市,不过在城市的另一端,平时工作忙,不怎么过来,倒是他的孙女儿艾琳琳经常过来看他。

于是我又慢慢地认识了艾琳琳,认识了又慢慢地了解了,了解了又慢慢地相知了,相知了又慢慢地恋爱了,恋爱了又慢慢地结婚了。只是婚后吵架的时候,艾琳琳经常说我:“当初我怎么会看上你这个木瓜。”

核桃与靴子

文/雨巷诗人

法国印象派画家莫奈曾经说过:一副好的油画闭着眼睛就能摸到。

雨巷也喜欢画油画,喜欢在松节油的淡淡香味里,用画刀堆砌油画的肌理,堆砌自己的梦想。尽力做到形神兼备,视觉与触觉统一的艺术效果。在创作油画《核桃与靴子》的时候,尽力用画笔做出靴子的磨面效果,使我们闭上眼睛就能摸到。

一只新款马靴交到雨巷手中,说是让我创作一幅油画,好赠予欧洲客人。这是我们领导对雨巷的信任,又是对雨巷的重托。那么,如何完成这幅油画?!雨巷曾经把她置身于蜡烛和书籍里,营造一种暖暖的氛围。但是,马靴却丧失了很多细节,这对于讲究细节的雨巷来说是不能原谅的。怎么办?经过一夜的冥思苦想,最后终于决定把马靴放到自然光线下的玻璃茶几上,让自然光线来对她的迷人细节做淋漓的诠释。同时,搭配一颗打开的核桃,寓意我们与客户之间合作共赢,共同打开丰硕成果。同时,“核”谐音“和”有和为贵之意。而玻璃茶几又映衬出景物的倒影,使之相映成趣。

于是,雨巷一大早就爬起来到菜市场买回一些核桃,边创作边饱口福。力求细精微至广大,用古典写实的技法,独特的视觉来来展现马靴的迷人之美。

背景采用略带变化的墨绿色背景,映衬出靴子阴影部分。玻璃边缘的高光闪烁着玻璃的光洁与硬度。靴子的口部更是分毫毕现,细到纤维,细到口部的刀痕,细到针车的线印,细到隐约的内里。古铜色的金属拉链彰显着复古的欧洲风范。经过抛光打蜡的楦头不仅闪烁着她的硬度,细看还有皮料的毛孔和擦痕。而鞋跟线条的力道和刀痕更是说明了我们兆吉人对鞋子的精益求精。在这里一切都是美的,包括人工留下的痕迹。

这幅画从构思到创作直至完成刚好一个月时间。一个月时间,犹如自己的孩子,雨巷看着她从诞生到成长,直至长大成人。如今,她要出嫁,可总不能让她光着身子吧?于是,雨巷昨天专门到画廊给她定制了精美的画框。尽管有万般的不舍与留恋,但终究还是要把她送人。雨巷只能祈愿她嫁个好人家。

正如诗人海子所说: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是啊!想她的时候,我只能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院外的核桃树

文/董勇

核桃成熟了,就是凉爽的秋天。懵懂的童年,核桃是秋天到来的符号。核桃香了整个秋天,核桃知秋。

从我记事起,老家院外就有棵大核桃树,三人合抱的粗树干,足足有三层房那么高,像一把巨大的雨伞盖过院子里外。春华秋实,村子里有许多核桃树,但长得这么高大、这么漂亮的,只有它。

院子在村口,每次从村子外面回来,还没看到老家的房子,就先看到院子外的大核桃树。虽然不像迎客松那样伸着臂膀,但它让我知道到家了。农村的树木一般没人用心修剪,但它的树形却自然延伸,撑出好大一片荫凉。除去特别寒冷的冬日,大部分日子,我常在树下玩耍,在树上读书,双脚夹在树枝上倒挂金钩。

清明时节,一串一串的核桃花迎风摇曳,那嫩绿嫩绿的颜色,让人看着觉得心里酥酥的、暖暖的,半个村子的人都去采核桃花,或自家吃或上街卖。核桃花即核桃须,又称长寿菜。母亲出身贫寒,尤其善于烹调野菜。每逢核桃树落花,我就会在树下捡回核桃须,将新鲜、质嫩的核桃花分成两份,鲜食一部分,余下的晒干,一年吃到头。

不仅核桃花实用,核桃枝干也实用。我们那一带制家具崇尚核桃木。有一年堂兄家翻盖房子,砍了一棵他家房后的大核桃树,刨掉核桃树皮做了房梁。父亲对堂兄说,太可惜了,应该制几张大圆桌。第二年,姑姑出嫁,爷爷砍倒院子外的那棵大核桃树,树干锯成7段,树枝锯成10段,父亲制作了两列大衣柜、两口大箱子、两张大圆桌、20根凳子,一大家人浩浩荡荡地送姑姑出嫁。从此,站在院子里向外望去,站在田野里向村口望去,不见了大核桃树,我好长一段时间都觉得特别失落。

晋代张华《博物志》记载:“此果出羌胡,汉时张骞出使西域,始得种还,植于秦中,渐及中土。”证明我国的核桃栽培历史悠久。核桃树因核“和(合)”谐音,象征着阖家幸福、和和美美、和气生财、百年好合。若把核桃制成工艺品,可保留原始的外貌和花纹,有一种雅致、优美和自然的感觉。近年来,县城西街的古巷开发了一个大唐古典家具市场。囤地之初,我以为冠以“大唐古典家具”,肯定是檀木家具。问才方知,这个市场主打老核桃木品牌。所谓“老核桃木”就是从老房子里拆下来的核桃木房梁、核桃木柱子或核桃木门板。核桃树本来就是上等的木材,耐腐蚀、耐风化、耐潮解、有韧性,而核桃木落梁历经炊烟,木性更加稳定。加工时刨面光滑,木纹美丽,极具沧桑感、古朴感。老核桃木家具越来越受追捧,散发出古典古香的余韵。只是不知道,那堆满市场的老核桃木中,有没有小时候我家房前屋后的那些大核桃树。

核桃树的生命力极强。头年随风飘落的核桃,次年就会生根发芽,长出嫩绿的小苗。不用刻意去呵护它,只要没人去践踏,它必茁壮成长。老家院子外这棵大核桃树到底是有人栽种的,还是飘落的核桃自己长出来的,始终没人说得清,不过,它所勾连起的悠悠往事,却一直萦绕在我的记忆里。

核桃花开

文/刘思来

故乡的老屋旁有一棵核桃树。春天的时候,核桃开花了,一串一串地挂在枝叶间。那时候我还小,非常奇怪地像母亲嚷嚷:“核桃树一下子长了那么多毛毛虫,你们怎么不管?”

在一旁干活的母亲笑了:“那不是毛毛虫,那是核桃的花絮,有了它将来才会结果子呢。”但我对核桃花絮还是很害怕,每次都绕着走。

母亲小时候也是在我们村子长大,因故乡多山,虽是一个村子的,相距却很远。外公家种了很多核桃树,因此母亲对核桃生长特点比较了解,也爱吃核桃,似乎对核桃有一种特殊的情感,或许是核桃与母亲的童年有关吧。

有一年春天,母亲让我捡核桃花。我和母亲不一会儿就捡了一大盆。随后,母亲将核桃花去掉花须,保留中间嫩茎,开水煮后过凉水。用凉水泡着,过段时间换一次水,来回多次后,母亲将其沥干水分。然后锅里放上自家熬的猪油,放点姜蒜爆香,加入核桃花翻炒,炒好后放上盐调味,便装盘了。那是第一次吃,心里将信将疑。不过对于母亲,那是十分信任的。母亲说能吃,自然是能吃的。我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非常好吃,然后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后来,每当核桃开花的时候,我们总嚷嚷要吃,母亲便会给我们炒核桃花。有时候,母亲还会把核桃花捡来,将去掉花须的花柱用开水焯一下,晒干,要吃的时候用开水泡,多换几次水,炒来吃或者凉拌,味道好极了。长大后,我才知道核桃花又叫核桃纽、长寿花、龙须菜。不仅可以食用,还含有丰富的磷脂,有降血脂、防动脉硬化和增强人体细胞活力的功效。

秋天的时候,核桃熟了,用竹竿打进屋。核桃打了后,母亲会带着我去地里玩找核桃的游戏,每当找着一个的时候,心里总是很开心。上初中后,由于我们读书要用钱,父亲不得已外出打工。孩子用钱就像一个堤坝,一旦打开了一个缺口,永远堵不住,父亲一打工就是二十几年,为此,父母之间总是聚少离多,巨大的经济压力把父母压得喘不过气来。钱成了一个矛盾的结,缺钱这个结就永远解不开。母亲的脾气开始变得急躁,频繁和父亲吵架。孩子们开始害怕回家。那时我才明白,一个人的脾气,跟经历和生活压力有关。然而,我很理解母亲,家里四个孩子,都上了大学,这对没有收入的这个家来说是多么不容易。

长大后,很多心里话自己闷着,加之不善言辞,与母亲沟通很少,但心里是理解的。每次回去,兄弟几个为了不惹母亲生气,都看母亲脸色行事。不知什么时候,母亲也开始看我们的脸色行事。

年初在家,看见地里到处都是核桃,总想起儿时母亲带我玩找核桃的游戏。核桃树老了,母亲也老了。看着老核桃树上一个个饱满的花蕾,我顿然醒悟,只要努力,没有过不去的坎。我似乎看见了母亲年轻时的身影,耐心地在核桃树下给我讲故事,一家人其乐融融。

灵魂深处的故乡

文/风儿呢喃

1

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儿把我从睡梦中唤醒。

"又是美好的一天,咱们去山里买核桃吧,这个季节山里人应该打果子了。"早醒的夫君,站在阳光下笑咪咪地望着我说。

"嗯,好吧。"我应着,眼睛却痴痴地望着窗外。这样明媚的日子,适合在阳光下漫步,无论做什么也是惬意的。

2

处暑过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凉,早晚的温差似乎更大了。

在山里,似乎感觉不到这些,农人们照样早起晚归,辛苦劳作。驱车到达山里的时候,正值晌午,有的农人还在田里。似乎他们从来没有作息时间,又似乎很规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所有的辛苦都在一亩三分地中,巴望着不大的地头可以种出全家人的吃穿用度,一年的好收成也在大山里、土地中。

3

晌午时分,日头正烈,在头顶上空悬着。

其实,我与夫君并不清楚要去哪个村庄,也不清楚,小城哪个村庄盛产核桃,只能凭记忆往城西方向行驶,那里的村庄或许有夫想要的果子。

"往前走吧,走哪儿算哪儿,运气好时也许能碰到。"夫,如是说。

"要是没有岂不白跑一趟?"我有些不甘心,下意识希望碰到一位乡亲可以打听打听。

汽车行驶在并不平坦的山路上,两旁树木浓密,透着阵阵清凉,周围飘着淡淡的青草香息,时不时传来阵阵蝉鸣伴着蛙声入耳,山角下有一条不大溪流潺潺流过,四周安祥宁静。望着车窗外的景色,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平静,在小城待得久了,所看到的不是冰硬的建筑,就是闪烁的霓虹灯,灵魂在喧嚣的氛围中迷失了方向,眼中看到的好像都长的一个模样,分不出好歹来,至于灵魂深处的东西,更不忍琢磨,久而久之,整个人日渐冰冷,越来越浮躁。

如今,行驶在山路上,周围空旷寂静,连风都不沾尘埃,难得碰到一个人影,是名副其实的"寡"人,耳边阵阵松涛,似乎很有节奏,细细听来,却无规律可寻。一阵复一阵,一涛叠一涛掠过耳畔,像一首首大合唱,又似悠扬的乐曲,美妙极了。我沉醉于这样的时刻,就好像回到别离久远的故乡,至于那些纠结的往事,都随尘风消散,不觉神清气爽。

当听到"突突,突突"的声响时,夫放慢车速,从倒车镜中看到一辆手扶三轮车从后面小路出来,车上满载着一袋袋核桃,同时上面还坐了四五个人,手里还紧紧握着一把长长的杆子,上面有把镰刀,可能是采摘核桃用的。夫,吓了一跳,喊出声:"天呐,竟坐了那么多人。"

山村小路,很少见到外来车辆,偶尔有车通过,当地村民总会瞧个仔细,眼神从上至下细细打量,仿佛一眼把人看穿。

夫赶紧把车停靠路边,赶上前去问:"你们的核桃卖不?"

车上一位五十开外的老人,瞧着我们,慢慢悠悠地说:"卖呀,你们是专程来的?"可能老人看出我们的来意,才有此一问吧,言下之意,是询问我们是不是专程来买核桃的,这个季节,来山村的不外乎那几个收购核桃的商贩,开得车子也是装载核桃的工具车,小轿车在这僻静的山村很少见。

夫,盯着满满一车的核桃,回说:"是的。"

"那你们跟着来吧。"老人望着我们,一脸微笑地说。

我们一路尾随三轮车到达一个山村。山村不大,地形狭窄幽长,且地处高坡,抬望处,便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坡,三轮车在坡上拐了个弯儿走了。夫,没有跟上,把车停在村旁。

4

山村小路逼仄,房屋错落有致,走到坡顶,还可以看到几座石头砌成的房子。不过大多是四合院,院门早已被岁月啃噬的面目全非,坑坑洼洼的院门上不是风雨侵蚀的痕迹,便是一道道划痕,有的石墙上还写有"只生一个孩子好""抓革命、促生产"的字样,只是曾经鲜亮的颜色被雨水冲洗得几乎发白。

家家房前屋后堆放着刚采摘下的桃桃,夫,兴冲冲走进一户人家,打听核桃的价格。

顺着石坡,我往上走,左侧一条幽深的沟壑,侧面连绵起伏的大山,右侧有便是村庄了,房屋连着房屋,檐角挨着檐角,有的已经有些年代,有的则是新建的,窗门都是新材料制成的,看上去辉煌气派,就好像每家门楣上都写有"富足"两字。

我在一座看上去有些破旧的院落前停下了脚步,高高的门槛,木制门板的门环早已生锈,一把铁锁落住了我的视线,院子里没人。透出缝隙,院内寂静安然,石头砌成二层房屋,后窗为圆形,石板铺就的地板干净整洁。二楼的屋檐上吊着垛垛黄灿灿的玉米,墙上挂着几串干红辣椒。

我猜想,主人一定是下地干活,或许在外收获核桃。这个季节,正是收核桃的好时节。

这样的房子,常让我想起年幼时七姥姥家,也是这样的结构,二楼木制的地板,一脚踩上去"咚咚"作响,我常怕把楼踩蹋,一不小心掉下来,楼栏杆也是木制的,上面雕着花纹,檐下的房梁上还可以悬挂农作物。我记得姥姥常把玉米还有谷子挂在悬下,木地板上时常晒有花生、核桃,有几口大缸里还放有院里石榴树上摘下的石榴,墙角还有一件古董,是一台老式木制的织布机,还有一台纺车。那时的我,对这些老式玩意儿满是好奇,时常趁姥姥不注意,偷偷这儿摸摸,那儿看看。

如今想来,老旧的房子,一定有着鲜为人知的故事,矗立在这片土地上,本身就是一部厚重的历史。我第一次觉着这样的房子温馨神秘,也许是看到了过去,尽管房屋年代久远,斑驳枯朽,院子里一片寂静,杳无影迹,就像失散多年的亲人,我在原地凝神伫立。

站在坡顶俯看坡下,并不茂密的树林掩映着几座房屋,没有坡上屋檐挨着屋檐,院落靠着院落的景像,有的便是沟壑连着沟壑,田地连田地,一条蜿蜒的土路伸向远方,一个不大的空地上堆放着几垛麦桔,风吹过,空旷的场上好像听到一阵悦耳的笑声……

"夫,买了核桃没有?"有一阵子没听见夫的话语声,心里禁不住惦念。

5

其实,我不用驱车几十公里外到山里去买几斤核桃,这个季节,蜕了皮的核桃早已上市,且新鲜得很,里面的果仁还能剥下皮来,果子也没干透,水份还在,白白脆脆透着醇香。

我对核桃唯一喜爱,便是刚上市的时候。这个时候的核桃也是最香甜,最让人贪恋的。这样说,有怀念儿时记忆的因素,也有怀旧的味道。

依稀记得,在外工作的父亲每次回家总是在傍晚,那时的我还在学校上晚自习,坐在并不舒服的课桌后,两眼无神对着文字发呆,书本上的文字在我眼中都是木头做的,呆呆傻傻,只能停留在纸上,实在无趣得很,眼睛虽盯着书本,其实早已随窗外风声溜出窗外,似乎浓黑夜色最神秘,也最吸引我。当放学的钟声悠悠响起,迫不急待的往家走,全然不管周围起伏的山峦是否隐藏着可怕的东西,尽管这种念头深藏在心底,腿脚却没闲着,飞奔跑回家。而从小到大,不随群,默不作声的个性一直沿续至今。

回到家中,父亲通常在家看着电视等我,其实电视开着,他常会坐在一旁打瞌睡,听到门帘响动,便知我回来,起身对我说:"有花生、核桃,吃吗?""不吃。"我头也不回直奔我的小屋,那个时候,我是那么贪恋我的小床,总觉永远睡不醒。

其实,少时的我,对花生核桃并不喜欢,即便刚刚上市也不会多看两眼。等母亲放在廊前晒干后,再去品尝,如同嚼蜡。母亲总是白我两眼,恨恨说道:"该让你受受罪,就知道什么好吃了。"

对这些果子有知觉,是结婚以后的事了。(优美散文)

夫特别喜欢刚刚上市的花生、核桃,只要集市上有便买回家,茶余饭后,当下酒菜,或是零食。受他的影响,渐渐对这些果子有了知觉。初时,只吃几颗;日子长了,便觉此中滋味无穷尽。尤喜刚上市的瓜果透出的醇香,许是因为沾着地气,抑或是集天地精华于一身,那种醇香浓厚,入口唇齿生香,仿佛日子沾着泥土的香味,霎时明朗起来。

日子一天天过着,生活在五味杂陈中厚重起来。不知为什么,之前不怎么喜欢的食物,现在看来竟如美食,看到那些果子,总让我想起曾经,想起儿时的牵牵绊绊,当除去坚硬的外壳时,我忽然有种敬畏的感觉。此刻想来,我留恋的,不过是心底珍藏的记忆而己,好像少时的记忆全在唇齿边,余香绵绵。或许,我留恋的不过是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乡愁吧。

如今,在小城生活久了,每天面对形形色色的小商小贩,耳边回荡着嘈杂声流和不绝于耳的吆喝声,心,日渐荒芜。习惯了农药残留的瓜果蔬菜,竟怀念起少时的味道,或许是年岁渐长的缘故,总觉日子快如闪电,弹指间已是沧海桑田。蓦然回首,少时的记忆,已经无处可寻。

我叹息着,仿佛时光从来就是这么无情,冷漠得从我手中夺走一切我喜欢的东西,直至望之无神,食之无味。

6

山村很宁静,听不到城里喧闹的车流和音响,入耳的只有风卷枯叶,从这家檐下到那家屋顶,再到楼顶瓦上,好似已经停歇,却等待时机,蓄势待发。

有时候,我希望可以在小村停驻一辈子,直到老死,就像喜欢山风一样,可以把我堕落的心唤醒,不再留恋市井浮华。山村不是一成不变的,随时代慢慢变迁,昔日灰暗色调,如今多了几分亮丽色彩,渐渐拥有城市拥有的一切,包括不愿看到的。当一个地方被理想化时,我想,我的梦该醒了。城市不是我终点,山村也不是。

我无意掀开山村那层神秘的面纱,或许,暗夜的灯光下会有蚊虫飞过,也会有是非功利,至少在我的心里,它仍然淳朴动人。即便那盏路灯,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像喝醉酒的汉子,东倒西歪,依然能找到回家的路。

我的眼角有泪涌出,我眷恋淳朴的村庄,这里虽然没有熟悉的味道,但眼前的草垛、古房、破旧的木门像一首首无字歌,轻叩心灵。

7

"走了,看够没有?"夫拎着满满一大袋核桃,远远地喊我。

我的思绪被夫唤醒,天边太阳已经落山,夕阳把村庄染成金色,暮色渐起的村庄愈发显得神秘,充满生机,就连爬过墙头的花椒树也透着浓浓的香馨,好似告诉我,它们不孤独,是这片天地的主人。

山村来往的行人不多,偶尔有人经过,便会招来人们好奇的目光,特别是晨昏间,人们三三两两闲坐门外,聊天侃大山,小狗蜷在主人身边,或醒或眯眼,只要有轻微的响动,就会竖起耳朵,瞪大眼睛张望。

在乡亲们的注视中,我们离开山村。坐在车上,脚步好像还踏在那片土地上。夫说:"明年这个时候再来。"

我不确定明年这个时候能不能来,也不确定村庄是否会保持原样,那些乡土

风情是否依然淳朴厚重,只知道,时光会把我走过的足迹不露声色地擦掉。

"明年再来。"反复念着这句话,一股酸楚涌上心头,也许,我与村庄只是两股平行的斑马线,永远没有交汇点,而我的故乡又在何方?霎时,怅惘。

8

车上,夫,打开音响,一首熟悉的曲子悠悠响起,是那首感人心肺的《灵魂的故乡》笛子曲。

山村已然装进我的心中,就像这首曲子一样,莫名让我感动。无论我走到哪里,眼睛始终走不出山村那片天空,恍然明白:山村于我,是客,是路人。而生于斯,长于斯的乡里乡亲,山村是根,更是魂。

多少年后,那些老屋会发黑变黄,会残砖破瓦,会物是人非。当再次推开那扇破旧的木门,里面走出的仍旧是山村厚重的乡情。

有人说,在外生活久了,故乡成为他乡。这里不是我的故乡,也不是我生长的天空,而我却像回到故乡。

或许,多年漂泊在外,故乡于我已成为过客,就像行走于这方天空下,眼中看到的淳朴,就像灵魂深处溢出的感动,我终于看到了儿时的天空,虽然远离七姥姥的住地百余里,但并不妨碍我的视线。

是的,儿时在七姥姥家生活的经历,就像做了一场,梦醒时,我已身在他乡。

9

耳畔,曲子悠悠回荡在不大的空间,闭上眼,浮躁的心渐渐平静。

我知道,我从未远离这片土地。也许每个午夜梦回时,我与山村隔岸相望,尽管那些乡情在我转身离开时,都已化为虚无。或者,山村就像故乡一样,早已植于心中,与我的魂魄同在。

我知道,无论岁月怎样流逝,不变的只有真情,山村无非是一种乡情,无所谓"近乡情更怯",也无非是人生一种羁绊而己。

灵魂的故乡,恰是此时心境。

涞水·麻核桃

文/马秀峰

前些年在外面跑,总被问到同一个问题:桑梓何处?吾答:河北涞水。再问:涞水,在哪里?一向口齿还算清晰的我便不免有些吱唔。我不知道该怎样特征明显一言以概地介绍我的家乡,常常是不得已扮作手语老师的样子,在对方面前虚拟一张地图然后指指点点,让对方的眼睛随着我的手指忽左忽右费劲地辨认。实在不行,就像个认真的交警回答第一次进城的问路者那样从外环路一一指起:东边是豆腐丝香破鼻子的高碑店,知道是吧;西边是以清西陵名闻遐迩的易县,知道是吧;北面是拥有大把大把年纪周口店猿人的北京房山,也知道是吧。这些地方都耳熟能详,唯独说出三县环抱的涞水时对方仍一头雾水。当然,要说他们不清楚也很正常,中国这么大,谁也没义务将脑袋变成百度,把任何一个不出名但确实存在的地方都装进去。我为默默无闻的家乡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地域代表物而惭愧。

这几年好了,文玩市场炒得炙手可热的麻核桃让涞水一下子扬名起来。近两年,再被问到同样的问题,我就说出麻核桃的那个地方,听者大都表现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涞水,麻核桃,知道知道,必须要提到麻核桃对方才明白。既然麻核桃比地图好使,我便学乖了,逢问便可简短应答:麻核桃是也。在家乡的大街上,我经常见到许多面色红润步履矫健的中老年手中像玩铁球一样盘弄着两粒麻核桃,以一种特立独行的方式表现着曲不离口拳不离手练功般的热忱。这让我想起中国最高产诗人乾隆御笔抒写麻核桃的诗句:掌上旋日月,时光欲倒流。周身气血涌,何年是白头?当年,在乾隆爷这个超级形象代言人金口玉言的强力推介下,麻核桃从寻常乡野一路小跑穿街过巷进到王谢堂前,一度受到达官贵人的热捧。连乾隆帝和贝勒爷们下了班都在紫禁城的私人会所享用这种天然运动器材,变着花样玩时尚健身,说明麻核桃绝非等闲之物。

每年一到秋天,来自全国的麻核桃客商云集涞水。麻核桃的交易既选在田间地头、农舍廊下,也在涞阳路文玩核桃一条街的专卖店里,商业气氛浓厚地讨价还价。甚至还有客商看好麻核桃母树的贵族血统,在还没长出核桃之前就交定金“指腹为婚”的。据说涞水现在有上千亩的麻核桃种植园,有上万人从事麻核桃的生产、加工和买卖的生意。写这篇小文时我在网上搜索了一下,有关麻核桃的词条竟然多达280万条,而且多半和涞水有关。麻核桃和涞水几乎是同时在网上流行的,历史之短,发展之快,出名之速,大概是任何人都没想到的。盛世社会有闲阶级的消闲市场成就了麻核桃,发达的互联网成名了涞水。不管怎样,家乡既用麻核桃贡献了GDP,也通过麻核桃一夜成名,可谓一举两得。

去年夏天参加一个新加坡华文笔会,看到一位我不认识的新加坡作家手中盘弄着两颗麻核桃,看样子刚把玩不久。作家见我感兴趣,说,这是文玩核桃,每天揉磨,有通筋脉、养脏腑、调虚实、定气血之功效。我在心里暗暗笑了一下,他哪里知道我的兴趣根本就不在这些功效上。这是我多么熟悉的麻核桃啊,没准儿就是从我老家那里过来的!作家就问我老家哪里,我说涞水,这几年麻核桃炒得最热的地方。作家一拍手,说:呀,涞水!

瞧,多管用!即使是漂洋过海,只要让涞水和麻核桃嫁接在一起,别人就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

屋顶的秋天

文/张金刚

秋雨渐凉,催熟了孕育一夏的田野,倾情献上一个丰收的秋天。经历过酷暑煎熬的人们,攒足力气,忙碌于野;沉甸甸地挑回筐筐果实,晾晒在自家屋顶,描摹出一幅幅露天的丰收画图,装点乡村,展陈秋天。

一地玉米,缀着饱满的棒穗儿,高傲地挺直了腰杆。一枚枚掰下,扯开紧裹的苞叶,那金黄的果实便闪亮眼前。忙碌一日,一筐筐、一袋袋玉米,便沾着汗珠,被肩挑背扛上了屋顶。刷的一声,摊将开来;既而堆成金黄的小山,映照着农人灿烂的笑脸。不出几日,家家屋顶皆是金黄一片,待风干之后,装囤归仓。

簇簇花椒,缀满枝头。地边、河岸,远远望去,如是腾起的朵朵红云,煞是可爱。一家老少,挎起篮筐、拿着镰刀,聚于树下,或爬上枝头,或登凳攀高,半月下来,片片红云皆被采摘下来,移至了屋顶。潮湿的花椒被薄薄地摊开在屋顶,接受曝晒,冲鼻、微麻的花椒香气,和着午后阳光的火辣扑面而来。蹲下一瞧,粒粒花椒已然裂开了小嘴儿,吐出黝黑的籽儿。

高大的核桃树上,翠绿的核桃隐在叶间。扛起长竿,爬上枝丫,“啪啪”一阵狂打,一颗颗核桃应声而落。青核桃去掉绿皮,一筐白白的核桃果,便晾晒在屋顶一角。日晒、风吹,水分渐失的核桃仁儿,渐渐变得暗黄。放入口中,细细品嚼,香脆可口。

堆在屋顶的黄豆、绿豆、红豆,豆荚渐干。侧耳倾听,依稀还可听见豆荚爆裂轻响。轻轻敲打,接连不断的叭叭声中,豆荚裂开,豆子出壳。用簸箕簸出豆荚,黄豆、红豆、绿豆,便色彩明快地晒在了一旁。

火红的大枣、辣椒;诱人的花生、板栗……整个秋天,整个屋顶,就这样一刻不闲地轮番晾晒着农家一秋的收获与喜悦,晾晒着农人一年的辛勤与汗水,晾晒出一个五彩缤纷、丰收殷实的乡村金秋!

我叫山果

文/黄兴蓉

我常抱怨日子过得不称心。我知道这么想没有什么可指责之处,人朝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但是怎么算过得好?应该和谁比?我不能说不模糊。前些日子我出了一趟远门,对这个问题好像有了一点震撼与感悟。

我从北京出发到云南元谋县,进入川滇边界,车窗外目之所及都是荒山野岭。火车在沙窝站只停两分钟,窗外一群约十二三岁破衣烂衫的男孩和女孩,都背着背篓拚命朝车上挤,身上那巨大的背篓妨碍着他们。

我所在的车厢里挤上来一个女孩,很瘦,背篓里是满满一篓核桃。她好不容易地把背篓放下来,然后满巴掌擦着脸上的汗水,把散乱的头发抹到后面,露出俊俏的脸蛋儿,却带着菜色。半袖的土布小褂前后都是补丁,破裤子裤脚一长一短,也满是补丁,显然是山里的一个穷苦女娃。

车上人很多,女孩不好意思挤着我,一只手扶住椅背,努力支开自己的身子。我想让她坐下,但三个人的座位再挤上一个人是不可能的,我便使劲让让身子,想让她站得舒服些,帮她拉了拉背篓,以免影响人们过路。她向我表露着感激的笑容,打开背篓的盖,一把一把抓起核桃朝我的口袋里装,我使劲拒绝,可是没用,她很执拗。

慢慢地小姑娘对我已不太拘束了。从她那很难懂的话里我终于听明白,小姑娘十四岁了,家离刚才的沙窝站还有几十里,家里的核桃树收了很多核桃,但汽车进不了山,要卖就得背到很远的地方,现在妈妈病着,要钱治病,爸爸才叫她出来卖核桃。她是半夜起身,一直走到天黑才赶到这里的,在一个山洞里住了一夜,天不亮就背起篓子走,才赶上了这趟车。卖完核桃赶回来还要走一天一夜才能回到家。“出这么远门你不害怕吗?”我问。“我有伴儿,一上车都挤散了,下车就见到了。”她很有信心地说。“走出这么远卖一筐核桃能赚多少钱?”“刨除来回车票钱,能剩下十五六块吧。”小姑娘微微一笑,显然这个数字给她以鼓舞。“还不够路上吃顿饭的呢!”我身边一位乘客插话说。

小姑娘马上说:“我们带的有干粮。”

那位乘客真有点多话,“你带的什么干粮?”

“我已经吃过一次了,还有一包在核桃底下,爸爸要我卖完核桃再吃那些。”

“你带的什么干粮?”那位乘客追问。

“红薯面饼子。”

周围的旅客闻之一时凄然。就在这时,车厢广播说要晚点半小时,火车停在了半道中间。我赶忙利用这个机会,对车厢里的旅客说:“这个女孩带来的山核桃挺好吃的,希望大家都能买一点。”

有人问:“多少钱一斤?”

女孩说:“阿妈告诉我,十个核桃卖两角五分钱,不能再少了。”

我跟着说:“真够便宜的,我们那里卖八块钱一斤呢。”

旅客纷纷来买了,我帮着小姑娘数着核桃,她收钱。那种核桃是薄皮核桃,把两个攥在手里一挤就破了,生着吃也很香。一会儿,那一背篓核桃就卖去了多半篓。那女孩儿仔细地把收到的零碎钱打理好,一脸的欣喜。

很快到了站,姑娘要下车了,我帮她把背篓背在肩上。然后取出一套红豆色的衣裤,放进她的背篓。对她说:“这是我买来要送我侄女的衣服,送你一套,回家穿。”她高兴地侧身看那身衣服,笑容中对我表示着谢意。此时一直在旁边玩扑克的四个农民工也急忙站起来,一人捏着五十元钱远远伸着手把钱塞给小姑娘:“小妹妹,我们因为实在带不了,没法买你的核桃,这点钱拿回去给***妈买点药。”姑娘哭了,她很着急自己不会表达心里的感谢,脸憋得通红。

小姑娘在拥挤中下车了,却没有走,转回来站到高高的车窗跟前对那几位给他钱的农民工大声喊着:“大爷!大爷们!”感激的泪水纷挂在小脸上,不知道说什么好。那几位农民工都很年轻,大爷这称呼显然是不合适的。她又走到我的车窗前喊:“阿婆啊,你送我的衣服我先不穿,我要留着嫁人时穿,阿婆……”声音是哽咽的,“阿婆,我叫山果,山——果——”……

灿烂阳光下的这个车站很快移出了我们的视线。我心里久久回荡着这名字:山果!眼里有泪水流出来。车上一阵混乱之后又平静了,车窗外那一簇簇漫山遍野的野百合,静静地从灌木丛中探出素白的倩影倏尔而过,连同那个小小的沙窝站,那个瘦弱的面容姣好的山果姑娘,那些衣衫不整的农民工,那份心灵深处的慈爱消隐在莽莽群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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