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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一个“花吃”甚好

作者: 王建强2022/12/14人生随笔

春天还是在草绿花红中来了,一个温暖而舒适的季节来了。

正如海子说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可我还是觉得细雨纷飞、春寒料峭才是春天。前几天也确实下了一个星期的雨,把整个校园打得湿湿的、润润的。树叶舒展着身子,绿得发亮,毛毛雨丝成了一片云雾,烟雨朦胧的,笼罩着整个校园。

地上的水迹和很久以前的一样,静静地躺在那里,让我想起了小时候,我们一群小朋友在地上踩着水,相互追赶的情景。细雨刚下过的时候,总有幽香清凉的空气带起一阵阵的风,吹来了一片绿绿的麦田,吹过一阵阵笑声,吹走了一年又一年的雨季花季。

有了花团锦簇的春色,一定要将五感全都用上,细细地品味,才算不辜负那满目的韶华。不仅要观其色,还要听其语,嗅其香,尝其味。

一说到吃,便总是充满了世俗的烟火气,甚至还会让人想到“饕餮”“贪嘴”等富含画面感的词汇。与这些词汇相比,以花为馔是一桩风雅韵事。并且以花卉入食,辅以雅致的烹调手法和独特的美食造型,往往会在视觉和嗅觉上,给人带来别样的体验和享受,令人印象深刻,回味悠长。

中国自古就有食花的习俗。《离骚》中云:“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饮露食花,既是古代修行者的一种饮食比拟,也是文人雅士不可或缺的赏心乐事。以鲜花为食,更是崇尚“道法自然”与“不时不食”的身体力行。

中国人是浪漫又实在的,“花开则赏之,花落则食之,勿使有丝毫损废。”花儿绽放时,凝视赏望,不吝赞誉;花儿凋谢时,捡拾烹饪,不辞其味。赏也罢,食也罢,都是人们对花儿的珍爱,也是对美好事物的回应与反馈。

四季虽花令不同,但以花为馔,食法却大致相同。最简单的,是以花入清粥。这样的吃法最出挑的,便是桃花粥了。皎皎的大米粥,熬得软糯,间或粉白色的桃花花瓣,弥漫着桃花清雅的香甜。盛在精致的瓷碗里,粉白相衬,好一幅典雅的美味,总让人想起“人面桃花相映红”来。粥入口后,细腻却无法忽视的花香,在唇齿间生发,浅淡而馨香。饭后,呼吸和言语间仍有余香。

类似的,还有梅花粥、茉莉花粥、玫瑰花粥等。以不同的花卉入粥,会有不同的口感和香味。这便是每一种花儿的独特之处了。大诗人杨万里也拒绝不了梅花粥的诱惑,他在其诗作《落梅有叹》中写道:“才看腊后得春饶,愁见风前作雪飘。脱蕊收将熬粥吃,落英仍好当香烧。”梅花飘散时,诗人捡拾梅花后,不但要做梅花粥,还要以梅花当香烧,真是个雅趣的人儿。

除了做粥,以花入食,还有用花做汤、做菜、做饭、做茶、做酒、做点心等吃法。最常见的,譬如用百合、栀子、菊花、霸王花等熬汤;用洋蓟、金针花、石榴花等炒菜;用玫瑰、菊花等蒸米饭;用茉莉、玫瑰、荷花、金莲花等做花茶。而梅花、茉莉、玫瑰、桂花等可做点心,若能在造型与色泽上稍作奇思妙想,往往令人赏心悦目,觉秀色可餐。不但能提升美食的视觉冲击力,更让人感受别样的愉悦。诸如玉兰花、栀子花、南瓜花等花因其花瓣肥厚肉实,故可拌面糊下油锅煎炸。酥脆馨香中,是细微而奇特的差异,那是用丰富的词汇也无法言明的感受。此外,紫藤、槐花、榆钱、枸树穗等可拌面蒸食,梅花、丁香、桃花、牡丹等可做花蜜食用。

另外,不可不提的,便是富于风雅情致的花酒了。桃花、玫瑰、荷花、桂花、菊花等,皆可做酒。屈原有诗云“奠桂酒兮椒浆”,可见战国时即有桂花酒了。唐朝诗人孟浩然的千古名句“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则表明重阳赏菊花、饮菊花酒已经成为当时的风俗。

至于颇富浪漫色彩的桃花酒,千百年来,更是留下了不少脍炙人口的不朽诗章。诸如,元代胡奎的“春风吹舞腰,劝饮桃花酒”;明代唐寅的“花魂酿就桃花酒,君识花香皆有缘”;清代屈大均的“新篘正月桃花酒,溪女鲥鱼只百钱”……端着绯色的桃花酿,桃花的芳菲飘逸而出。于是,曾经的桃花,经过一个春秋的沉淀酝酿,穿越时空,与今年的桃花相逢。如此,便是两个春天的相遇。

不同的花卉,经过不同的烹调方式,飘荡着异样的芳香,并让人在头脑中幻化成深浅不一的旖旎景致;即使历经风霜,却依然绚烂璀璨,那便是不曾被辜负的美好时光。

见花开于枝头,见花开于杯盏,做一个“花吃”,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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