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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骨铭心的“双抢”记忆

作者: 朱振东2022/08/17情感日志

若要问知青生涯刻骨铭心的记忆是什么,我会不加思索答曰:双抢!

1974年,我们四十余名知青下放到新洲双柳农场。农场有耕地2200亩,水田、旱地基本各半,含知青在内有劳动力百余人,农场机械化水平几乎为零,是一个典型的地多人少、依靠人力劳作的农业生产单位。

每年七月是水稻“双抢”的黄金季。所谓“双抢”,就是要在二十余天内,抓紧收完早稻、种下晚稻。在酷暑难熬的伏天,那真是热昏了头、累折了腰!

每日凌晨三点不到,急促的哨声就划破寂静的夜空,这是收割稻谷的出工令。熟睡中的我们一骨碌从床上爬起,简单洗漱后拿起镰刀就出了门,走在农场田间小道上,一个个睡眼惺松、哈欠连连。一旦进入稻田,立马又振作精神投入到劳动中,“嗖嗖嗖”的割谷声齐刷刷响起。至清晨七时许,预定收割任务完成,才得以收工回去吃早饭。而我,作为农场唯一的赤脚医生,在劳动过程中还要负责应急处理中暑、外伤等情况。那年月,伏天劳作必备的防暑药物是人丹、十滴水。

八点,哨声再次响起。犁田、整田是技术活,知青们干不了,只能老把式上。我们男知青就负责给棉花除虫喷药,女知青在棉田捉棉铃虫。七月的棉田,棉花生长茂盛、密不透风,整个上午,我们滴水不沾、上晒下蒸、一身臭汗。直至十二点,姗姗来迟的放工旗才缓缓升起。

中餐是甑子蒸米饭、白水煮冬瓜。简单用过餐后,顾不得热,我们会抓紧时间在房内休息片刻。而农场其他人放工后,还得回家紧张忙碌地做饭、洗衣、照料老小,他们的辛劳与付出远超我们知青!

下午两点半不到,熟悉的哨声第三次响起。男劳力下午的任务是到稻田捆绑、挑送早上收割的稻谷;女劳力一部分到稻田抱谷,一部分扯秧、插秧。暴晒后的稻谷,此时已经绵软,我们扛着冲担,挑起百余斤重的稻谷,往返于田埂和打谷场之间。

若是挑谷任务完成得快,我们知青就转战插秧的阵营。农场的“双抢”安排一般是前期抓紧收割、晾晒稻谷,中后期抓紧插秧。因此,前期的插秧劳作量相对较小。

说到插秧,我不禁想起唐朝布袋和尚的偈诗:“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心地清静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但七月伏天的插秧,远没有这般诗情画意!白天气温35℃以上,地表温度近40℃,稻田水温则有50℃以上。站在水田里,那就是上晒中蒸下煮,汗流如注。

晚稻插秧密度是有严格规定的,行间距为3×5寸。插秧时,两手要灵活配合,左手抓秧苗,拇指不停地均匀分捻秧苗,右手的拇指、食指和中指从左手拿过秧苗,然后快速插入水田。农场会插秧的妇女们,双手配合快速有序,上下翻飞,如同蜻蜓点水般,看上去颇有艺术欣赏价值!

我那时插秧虽说速度不是最快,但可以左右开弓,这也是被逼出来的,因为插秧时间长了,右手拇指、食指、中指都磨破了皮,见水就疼,无奈之下练就了左手功夫。插秧一久,腰椎甚是难受!应对办法无外乎仰面躺田埂上休息一小会,好在那时年轻,腰椎的柔性不错。

随着骄阳西下,汗流浃背的人们,才算结束当天“双抢”的第三篇章。我们照例抓紧时间简单擦洗身子,拿着饭碗到食堂享用甑子蒸米饭、白水煮冬瓜的“美味佳肴”。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不管是否有食欲,每个人都得强迫自己进食,因为这还不算完,还有近四个多小时的劳作等待着我们。

晚上的任务一个是碾稻谷,当天收割的稻谷必须当天碾出谷来,以便及时晾晒和储存,这是部分主劳力需要挑灯夜战的工作;我们则和其他人带上秧板凳、稻草,趁着夜色到秧田拔秧苗,通常要到晚上十一点半后才收工。

夜间秧田的水温仍残留着白天的炽热。大家一字排开,每人负责双手可达的区域,劳累了一天的人们此时有说有笑,拔秧声、说笑声、蛙鸣、蚊子的嗡叫声,合奏了一首夏日交响曲。

拔秧也是有技术讲究的,坐在秧凳上,两手插入水下贴着地面,四指捏住秧苗根部,手腕力量向水平方向拉,快速把秧苗连根拔起。如果双手力量往上拔,或者只捏住秧苗的上中部,就会造成断秧。将拔起的秧苗根在水里荡涤几下,洗掉根上的泥块,左手捏紧秧苗,右手抽根稻草,一缠一系,中间扎牢,打上活结,形成“秧把”,然后往身后一扔,如此重复操作。

在那二十余天时间内,我们起五更睡半夜,三年的“双抢”,我对它的付出是每每瘦七斤,不多不少。“双抢”让我心悸、让我敬畏,但也要感谢这段经历,让我在以后的人生路上学会了吃苦耐劳、顽强刚毅。

再回首,那段“双抢”的特殊岁月,怎不留下令人刻骨铭心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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