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复走的路

人到异地，习惯还带着。

每日行走五公里，午后刚好有个空档。从住的地方开始，也没事前搜索，也无预先计划，信步而走。

经过离海岸不远的浓荫小路，眼前现出一条小小的森林隧道。两旁绿树高枝，在空中相会，树影全落在路中央。果断决定，不再另寻他路，只在这条路上往返来回。

第一遍走，只觉遮天蔽日的树荫，给人清凉。一树一树的蝉，有着说不完的话，可一旦人走近细听，那棵树上的蝉又沉默了。

第二遍走，认出路边好几种树。毛桃树上，还挂着果子。看来枝头的这份礼物无人问津。这里的桑树，很高挑，与别处不同。藤蔓爬满网栏，看叶子，是野牵牛。

一条路，走两遍与走一遍，看到的并不一样，像读一本书，读两遍与读一遍，读到的东西也不一样。

又走一遍，发现树荫最密的地方，蝉鸣也最紧。混在路旁泥土之中，有一些贝壳碎片，星星点点，像堆白沙。无数个脚印，在地上走出一条路；无数个脚印，在海边踩出一堆沙。

再走一遍，决定走出树荫。阳光下有几畦花生地、一片山芋地，还有一块玉米地。玉米地旁的栅栏上，挂着一个红火的福字挂饰……

一条重复走的路，越走越旧，也越走越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