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梦想

我总是在孤独的时候想念故乡
在清晨想念河里游走的蝌蚪
在傍晚想念山上飘浮的羊群和云
我一个人去了很远的远方
那时唇下没有硬茬茬的胡须
眼角没有细密密的皱纹
一颗年轻的心沿着倒淌河远足
尽管沿岸没有发现
我想要的水草肥美
甚至没有一片绿叶　一道彩虹
我是在数年后
孤身一人归来的途中
抱住路边那棵大树哭的
你必须接受我的眼泪　我的悔恨
我抵挡风雪的军用羊皮袄
我脸上圆圆的两团高原红
这时候我才想起
如果故乡的面容再娟秀一些.
身体再丰腴一些　胸怀再宽厚一些
也许会有更多的
像我一样飘泊的游子
会像扑进怀抱一样
扑进你的酣梦
人生的苦难摆渡着岁月
岁月的沙石填平了沟壑
就是想追问故乡
你会像接受背叛一样
接受我曾经的出逃吗
你会像接受馈赠一样
接受我风干的躯体吗
无论如何　现在　此时此地
我必须每天在
这条称为河流的水坝边漫步
抑或风雨雷电　抑或日月星辰
我必须每天在
能看见塔影的屋子里写字
抑或仰天大笑　抑或对镜歌咏
在我没有放下背负的沉重
悠然超脱之前
在我没有确定某一天
叶落归根之前
我还可以选择任何一条道路行走
尽管心有不甘的行走
终其一生只是烟尘
但我要告诉你
我对故乡的记忆
已从灰暗变成绯红
只要这片色彩存在
就能托住我日渐轻飘的灵魂
日子回不去　故乡回得去
所以　即使失去梦想
也不会失去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