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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惦念

作者: 张占武2022/04/23情感散文

这些年,每逢节假日,我都会带父亲在周边景区走动走动,散散心。前些天,朋友推荐去豫西小山村大王沟,就开车带父亲去看看。

大王沟村位于豫西伏牛山区嵩县德亭镇的东南部,因地处深山、耕地稀少、自然条件较差等原因,长期戴着“贫困帽”——“山多地少沟洼洼,石头里长不出金疙瘩”,曾经是当地的写照。一路上我和父亲不时扯上几句家常,话题从路况、风景慢慢聊到目的地。父亲突然若有所思地说:“咱们要去的大王沟,附近是不是有个叫大伟沟的村,咱家还有位旧友在那儿住呢!”

父亲便给我们讲起了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旧事。

那时候,县城每隔五天都有集市。当时农副产品和生活用品是集市贸易的主角,买两只小鸡仔养三四个月,既能孵出小鸡又能下鸡蛋,可当作是家庭的一份重要收入了。每当东边的天刚露出鱼肚白的时候,通往县城的大小道路上的人便纷纷涌向县里,不一会儿,本不太宽的街道上就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了。

爷爷在县城开了家车马店,供来往旅客的坐骑休憩。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傍晚,家里来了一位姓高名长青的中年男子,他说自己是从大伟沟来县城赶集的。那时山里到县城并没有公路,只能沿着河道边走水路,后绕蛮玉岭、大章岭。鸡鸣出发,日落才能到县城。跋山涉水地累了一天,高先生本想着在饭馆吃过饭后找家车马店休息一晚,没承想县城的店都客满了。爷爷心肠好,不忍看他露宿街头,便带他到家里住。

高先生也是知恩图报的人,闲聊中得知我家的茅草房准备修葺,再次来的时候便从山里砍了好多桐条,捆成一大捆背来,并搭把手一起把房子修了。又看院子里的梯子破旧,房顶太高爬上爬下不安全,就砍了树干专门做了梯子送过来。这样一来二去,高先生每次来县城,爷爷家里都成了他的落脚地。再后来高先生年纪大了,加之山路又不好走,于是便专门带儿子高奔、女儿高双琴来家里认门,再后来高双琴自己也来过一次。

父亲说:“不过,咱们两家多年都没有再联系了。你赶紧上网查查,大王沟附近是不是有个大伟沟?”

我打开手机地图,根据大王沟定位查了查附近,并没有大伟沟这个地方。父亲喃喃地重复着“大伟沟、大王沟……”然后眼睛亮了:莫非这大伟沟就是大王沟?

眼前就是大王沟。古朴的村庄坐落在山水之中,如诗如画。沿着柏油马路向里走,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处处崭新的独栋民居、老人小孩娱乐休闲的文化广场、带有中国古典风格特色的公交站台,路两边是崭新的文化景观墙……

这显然没有贫困村的印记,更不可能是印象中的大伟沟啊。

失望之余,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上前向路过的两名妇女打听。没想到,大王沟真是因为口音问题被听成了大伟沟,而父亲口中的高先生,家也的确就在大王沟村!“俺是一个村,熟得很。您要找的高家,从这儿往里走,四五里地就到了,他家盖了个二层小洋楼,院对面还有片小园林,好找得很。”其中一个大婶热心地指路。

看着父亲开心的样子,我和开车的同学也很兴奋,一脚油门直奔大婶指的方向就去了。因为太开心,直到看到“大王沟饮用水源保护区”的牌子时,我们才意识到走错路了,车已开到了村的尽头。

路边一名中年男子笑着告诉我们:“不怪你们找不到,俺村这路太好了,一踩油门就走过了。”按着中年男子的指点,我们很快找到了高老先生家。接待我们的是一位带着孩子的中年女子,穿着刺绣的旗袍,笑起来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她自称是高老先生的孙媳。她有些难过地告诉我们,高老先生和儿子都已不在了。我不禁抬头望向父亲,父亲脸上写满了遗憾和痛惜。我忽然问:“那高老先生的女儿高双琴呢?”父亲眼睛亮了起来,满眼期待地望着高家孙媳。“小姑嫁到了隔壁村,在河对岸住,离得不远。”高家孙媳说。不忍让父亲失望,告别了高家孙媳,我们继续踏上寻找旧友的路。

终于见到了高双琴,两人重逢的喜悦深深感染了我们。聊起往事,高双琴感慨不已,她说:“那年雪下那么大,镇上的店都住满了,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要不是遇到张叔,父亲那天肯定要在路边冻上一晚了。”说到这里,高双琴眼睛红了。

高双琴告诉我父亲,如今在政府的帮扶下,他们的生活条件好了,去县城有客运车,可方便了。“俺孙子现在就在城里的双语学校念书嘞!”

他们聊天的时候,我把这份美好用手机记录了下来。

回来的路上,我把手机里的录像拿给父亲看。父亲反复地看着,眼里满是喜悦。我知道,他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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