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防疫柳”

在我老家的门口，有棵年代久远的古柳树，就是这棵柳树，不仅见证了小村的变迁，更见证着今春防疫战疫的点点滴滴。

老家的院子坐落在村头，门前那棵老柳树就站在村口的路边。春天，鹅黄的柳絮在春风里招摇，摇得春天充满醉意；夏天，如伞的树冠一派浓郁，遮挡着一块炎夏里的荫凉。这棵树是老父亲的最爱，父亲退休后就回到村里居住。他非常钟爱那棵柳树和树下的那片快意，总喜欢在树下打坐喝茶，喜欢与路过的乡亲聊天。

父亲的友善，引得乡亲们也喜欢到树下坐一坐，聊一会。久而久之，那棵古柳树就成了村子里的一道风景，总有人在那里谈笑风生，当然大多的时候有父亲的笑声。

春节过后，全国性的防疫抗疫展开，小村也进入一级防控，村委会在那棵柳树下搭建了一个值班的简易房，在路口设立了劝返点。村里盘算来盘算去，总觉得父亲的身份和威望，加之居住的便利最适合在村口长时值守。父亲也乐于接受，喜滋滋地满口答应，并连夜书写防疫的大红标语，张贴在那棵古柳树上。

自从父亲当上劝返点的值守员，胳膊上戴着红袖章还真像那么回事。每天，父亲坐在那棵柳树下，对出入人员，不论熟悉的，还是陌生的，都仔细盘查。遇到有人不理解或发问，父亲就指指那棵柳树上的标语和县委印发的致全县人民的公开信，人们就笑笑表示理解。

那天，邻村一个在武汉读大学的小伙，来村里找同学玩。父亲盘问后，说什么也不准进村。那小伙就说武汉疫情还没有爆发我就回来了，没事，说着就硬闯。父亲一把拦住，拉到古柳树下，上开了课，说你现在没事，不代表就不是病毒携带者。接着，父亲就开始从病毒携带到病毒传播讲了一大套理论。末了，那小伙被父亲滔滔不绝的理论说泄了气。

父亲值守不光对别人严厉，对我亦如此。疫情防控降级后我回老家，刚到村口，父亲就拦住我的车头，不让进村。我把头伸出车窗，说，是我。

父亲说，知道是你，把车停在村外吧。我说车又没得病，多此一举吧。父亲一听，更加理直气壮，说谁知道你开车都去过哪里，车轮子上有没有病毒，车不准进村，这是规定。

我拗不过父亲，只好照办。随父亲来到古柳树下的石凳边，坐下，开始和父亲聊天。

柳树粗大的树干上，是父亲新写的豪放有力的标语。已是阳春三月，满树嫩绿的柳条随风飘舞，把大红标语映衬得格外显眼。村里下地的人们，路过都会向着柳树下张望，父亲就笑呵呵地说，国内疫情减少了，国外却爆发了，不能掉以轻心啊。人们就随声附和着，停下来说上几句。古柳树下，俨然成了一个防控疫情的宣传阵地。

我和父亲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当下国内和国际的疫情形势，有村里乡亲也戴着口罩聚拢过来，加入话题。

春风如醉，硕大的古柳树轻抚着欢快的笑声，笼罩着一方醉美与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