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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河街蝉鸣

作者: 秦聿森2022/02/24散文欣赏

昨日夏至吃面条,今天我走在上河街石板路上,就听到了今年的第一声蝉鸣。清新而悠长,像是突然间敲掉了酒坛的泥封,窖香般的鸣唱由那河边的垂柳上飘了过来。夏天的开场式不是悄然而至,而是由知了敲响了开幕锣鼓。黄梅时节的天气,时雨时晴,今年却奇怪地透着凉爽,第一声蝉鸣似乎少了往年的烦躁,带给我的是一种与故旧聚首的欣悦。知了叫了,进入了盛夏,人与蝉亲,人与水也亲。

上江连日暴雨 ,下江水涨,古运河里水绿亦宽,水跟远方通着信息,不像山,喜欢孤傲地独立。贯城而过的运河有两层岸,上面一层是镇江地面,下面一层,就到了水边。站在老余福里的河边,绿绿的河水就在脚下,丰盈且缓缓,岸柳拥簇,稀疏处便见亭台,有彩衣人舞剑弄箫。绿水平畴,绿柳盈岸。石坊古宅,依稀是乌镇一角,这时候难道还疑惑这里不是江南水乡吗?

总以为自己身边的都是俗世,诗一直在远方,于是我们总会放下琐事,背起行囊,到远方去寻找。我们去远方寻找诗,或许找到或许空手而归,别人大老远地到我们这个地方寻找,或许找到或许空手而归。我们为了诗总是匆忙在路上,可是,身边,真的没有诗吗?

几年的晨观暮察,上河街从早春的浅绿初萌到夏末的花事阑珊,其实是四时有景,时时有诗, 我曾用过六句描述:明前桐杪紫英英,古木新荑沿河生。波心偶识鱼抟水,林上不断鸟啭音。海棠风软花摇雨,绿杨烟轻柳拂人。这里,在外地游人眼里全是诗。

我们因为太熟悉了,于是睁着眼睛忽视,去了外地,却会努力睁圆了双眼,故乡虽然有诗,也常常进了盲区死角。

西下湾那一段,西门桥下过来的水很急,不时有鱼啪哧一声跃出水面。土岸半入水,岸上草莽葳蕤,恍惚对岸有鸡声茅店,酒招板桥似的。我站在此岸看彼岸,心想水边再有一条小船,就是“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的意境。

长夏如歌,歌者就是蝉,伴唱者还有蝈蝈,蟋蟀。我家住在上河边,我喜欢听蝉鸣,蝉鸣林愈静,蝉的鸣声,是我午睡时的催眠曲,我更喜欢虞世南那首《蝉》:垂緌饮清露, 流响出疏桐。 居高声自远, 非是藉秋风。

河对过有几棵特别高大的泡桐树,春末夏初的时候,满树全是紫莹莹的大花,想必正是蝉所喜爱的疏桐吧?

其实呢,我们这代人并不喜欢一直的优雅,因为这样太装太累人。有俗世也有诗意变换着过,人间做虫,诗界做草,偶尔诗魂侵入虫脑,就活成了一株诗的虫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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