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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箱子

作者: 黄绛2022/01/20抒情散文

转角的风突然就大了,小卖部的老板娘赶紧拿东西压住案板上的杂货,屋里头老板嚷着:“吃饭了,在干嘛?”泼泼辣辣的老板娘呛了一句:“不收拾一下就吃饭,东西都不要了!”嘴巴上虽然厉害,可是手上的功夫却没有停下来。

我拎着一个巨大的箱子,从他们门前走过,昏黄的灯光以及摆放得密密匝匝的商品,逼仄、拥挤,却让我心生一丝丝的温暖和富足,这是人间的烟火气,它也会无声无息地沁染我。

这应该是入冬后最冷的一天,冷雨不急不缓,一阵又一阵地飘过来,似乎是无心要与大家为难。路上湿漉漉的,有一个红色的气球不知道是从哪个小朋友的手上掉落,在冷风的推动下,蹦蹦跳跳地往左又往右,它也是迷失了回家的路了吧。

街道上一盏又一盏的灯亮起,路上的行人脚步匆匆,我手里的大行李箱虽然是紫粉色的,但却不引人注目,大概是这个时间段里,最常见的行头了,而且比我更夸张的有的是——— 左右开弓,两个大箱子上面搭着大包小包,平日里攒的针头线脑都想着一股脑地运回家。

小时候,在外地工作的伯父一回家,我肯定会满村子跑几圈,向全村的小伙伴炫耀伯父给我带回来好吃的加应子糖、伯母给我买的新裙子以及堂姐为我准备的课外书。

有一年,当时我还是在异地读书的学生,放假回家,行李里就只塞了两本书,让一路同行的姑父很嫌弃,硬给我扛了几个柚子。他自己倒是扎扎实实地带了两大包东西,找了根棍子挑着走,倒不像从城里回乡的,反倒像是村里进城走亲戚的。那时候的车票就很难买,我跟着姑父辗转武宣、平南好几个车站才回到家。

那次之后,我便有些愤愤然,想着以后过年回家我才不要扛这么多东西。

朋友告诫我,不懂事的时候的信誓旦旦,往往会自己打脸。

我从工作的第一年开始,便习惯了大包小包往家里扛东西,端午节的粽子、中秋节的月饼、父母的衣服、小侄子的玩具……我不知道别人是不是跟我一个想法,总想着能有什么东西都带回家,这样一年才不会有遗憾。有一年,单位杀猪,分了十几斤的猪肉,我竟然学着本地人做腊肉,“哼哧哼哧”包了几层扛回家,妈妈一煮,发现咸得能砸死卖盐的。

今年我本不想进入春节“货运大军”的行列的,平日里也没少给家里人买东西,再说妈妈也再三强调了:“现在什么都有,你就不用买什么东西回来了。”

话虽如此,但是回家不带点东西,感觉就像缺了点什么东西似的。每次打开行李,从箱子里往外拿礼物,就感觉自己这个年收获很丰盛似的。小孩子的兴奋自然不言而喻,妈妈虽然嘴巴上嫌弃着“怎么又乱花钱”,但眉眼中舒展的笑意还是抹不去的,大约她也是能从中看出我的日子不会过得太艰难。

原先计划开车回家,但计划赶不上变化,还是决定坐动车回家。结果发现自己备下的东西有些多——— 给妈妈买的厚衣服、给小朋友买的书和玩具、给亲戚们备的年货……朋友出了个主意:“快递回家啊。”这倒是好办法,趁着快递还没放假,赶在最后一天把衣服、年货统统寄了回去。

但在家里收拾东西,发现我的行李箱太小,而要带的东西太多。所以,在冷风冷雨的街头,我拎着大箱子行走,在这一刻,仿佛我便是走在了归家的路上。

新买的箱子是原来的箱子的两倍大,我将这一年来备的东西带回去:逛街时候看到的小人偶,是要带给小侄女的;给小侄子买的画册和球拍;给妈妈买的护膝……林林总总——— 我一件一件地放进箱子,箱子一下子就被塞满了。

我不知道,是我的年货太多,还是我的乡愁太满,它们都关不住了,溢出来,让我站在箱子面前,满是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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