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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惫的眼神

作者: 东山峰人[文集]2021/11/07散文随笔

在俗世之中,虽然我们都不是主动创造时代的人物,但当生活的浪涛逼近,自己即将被打湿时,在浪涛的激荡下,也只能耸身一跃,加入其中,仔细回味,便会使你获得知识和阅历,还有学识和记忆以及精神内涵,从而构成了自己强大生命的精彩元素。

或许,是时间麾下的精准老到,老人的阅历便成了一部大百科全书,甚至包罗万象。比如,能在今年长沙枯燥乏味的酷暑热浪中,不动声色地夹带着对往日休‘国庆长假’的暗藏感受,享受一份在家的清静和自在,而不出去追赶那趟熙熙攘攘在外旅游的热闹场面,不去混那趟高速公路免费拥堵的场景,不去搅浑景点拥挤的人头,并且慢慢拆卸借小长假出去度旅游黄金周的期盼,尔后,却又面临着外面世界的喧嚣和失望,最后挣扎于物是人非的沉默。

人老了,经历了各种复杂丰繁之后,便会悄然地换上一种性格。用好心情精准把握来看待这个世界,把一种合理的理性欲望拼凑在心里,那必定是酣畅淋漓的心境与智慧。

这正如,英国诗人弥尔顿曾说:“学会以最简单的方式生活,不要让复杂的思想破坏生活的甜美。”于是,踏上一双托鞋、披一件汗衫,携个孤影,带着思考,躲进带空调的书房里,再捧上几本好书慢慢秉读,习习感悟人生,释放压力,解救心灵。凉爽里,书中有圣者吹过的风,也有俗人内心的自在与泰然。

日暮时分,书房里换气,来到凉台,忽听见几声‘蛐蛐’的叫声,待我侧耳细听,它又细若游丝,断续难测;你推窗一探,只有皓月当空,风在树间,落在前坪满地的黄叶,终觉‘白露沾衣,始是银屏梦觉时’。

小时候,在宿舍的墙壁边,在田野和郊外,蟋蟀总是秋声最后的喧嚷,‘蛐蛐’的争斗是我们儿时的玩戏,是我们与时光或斗争或和解的见证。‘蟋蟀在堂,岁聿其逝,’那种把蟋蟀放入罐中藏在走廊弯落里流出的月光奏鸣曲,便是一年匆匆临岁暮。

当心绪走过懵懂的童年,走过萌动的青春 ,穿过缭乱的风尘,徒步于长沙的老街便是一种宁静的悠然,不论是我双足与太平间麻石板街道的共舞,还是手与天心阁老城墙的亲切问候,这里都洋溢着流年的气息。我厌倦了都市中的水泥森林,甘愿在记忆的履印中静静沉浮。那湘江二十里迷人的外滩雕刻着的整个长沙,是经典;那节日沸腾的‘三馆一厅’,是经典。那些曾经伴随着我们长大,然后温柔注视着我的背影渐行渐远的,更是经典。

所做这些,都因是过去一些事压得我喘不过气,中年的人生是挑着重担前行,是拉着重车爬坡,不惜一切的忙碌,眼神里只剩下疲累和艰辛。偶尔的一个闲暇,一杯酒下肚之后,满腔的心酸涌上心头,满眶的泪水奔涌而出。不是累不是苦也不是委曲,而是一种由然而生的悲壮和自豪。于是,不再厌烦父母的唠叨,也不再乎孩子偶尔的顶撞,不计较上司的随意指责,一切你都能够理解了也能接受了。

如果有人喜欢用时髦做一把尺子,要拿来量自己,我想,中年以上的人不愿意被这么丈量。

因此,沉下心来,想铸成为一个灵魂有趣的人,并赋予生活真正的意义,想必也不枉来世上走一遭。

周作人在《灯下读书论》中说:“盖据我多年杂览的经验,从书里看出来的结论只是这两句话,好思想写在书本上,一点儿都未实现过,坏事情在人世间全已做了,书本上记着一小部分。此话让我非常惊诧并着迷于其语调的鲜活、灵敏与力度,用博尔赫斯形容王尔德的话说,“就像写于今天上午”。

因为,所有经历的事、遇见的人,都会浓缩成一个词:过去。

那天,告了一天国庆长假,我又去了街头茶馆喝茶,顺便会一些知青朋友,看见他和一些同学坐在椅子上闲聊,他穿着酱红色的T恤,下搭浅灰色运动裤,留着不到一公分的短式平头发型,看着十分低调休闲。不论好友与他怎么互动,他都板着一张苦瓜脸,表情严肃,再加上眼睛无神,看着十分疲惫,有种被迫消沉的感觉,一点都不高兴。和昔日在朋友中充满活力的猴哥,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也许是一个很渺小的人,在社会的宏大叙事中微不足道,但我出于善念,逆众而行,至今让我对他的人性仍抱有信心。

中午我去看了他的母亲,娭毑转过身来了,凌乱的口罩头发上方,一对眼神疲惫的眼睛吃惊地望着我,看着他的母亲,我愣住了,老式公寓的旧房里,灯光下映出了她瘦弱的身影,那佝偻的脊背,是为他弯的,那疲惫的神情,是为他留下的,还有那一双龟裂的手,也是为了他的生活而操劳的。看着她又想起我去世的母亲,泪水充满了我的眼眶,在瑟瑟的秋风中,我呆住了,站了很久很久。

一个影子,一个人,旋转着晚年时光,映走在长沙的大街小巷。

不带行囊,不开车,也不骑车,甚至,搁下了手机。一双旅游鞋、一T恤衫,孤寂,如寂寥的行者,但我的脸上,写着自信的狂欢!

节未,走在这里,秋凉的季节,树叶黄了,堤岸的水,翻着银白色波浪,夕阳的晕云里,远处麓山呼唤着,跳跃的晚霞,不是人声,而是天籁。一天游者的心,从拥挤,开始寥廓,这时,我走出喧嚣的城市中而欣赏,来了!

我不是城市街上最酷的老郎,也不是城市最有钱的人,我只是一位T恤衫掩映下的退休老者,以自己的思维去思考生命的方式。寂静江边前,有垂钓者告诉我,既是老者,不再求风光,不求节日的虚华,只求内心的一份宁静,看山、看水、看波澜的起伏。对此,我非常认同。为此,我无怨于把头埋的比泥土更低,无悔于双膝跪破堤岸上的草坡。望着北去的江水,我在想,我可以一个人上路,但路,我要无限延伸!死亡在左,重生在右,我可以原路走回,但我不做疲惫的终结者。

过去,睡觉时,有时会感到身体某处猛然的抖动一下,像是从高处踩空式的,快要掉下去一般,然后一阵被吓醒,且回味时心有余悸!

甲子之年后,这种现象似乎又多了起来。后来,一查资料,方知这是临睡前的肌抽跃,其实就是一种无意识的肌肉冲动,由于是极速状态下的不自主抽动,所以速度非常快,感觉就是如同触电一般。此现象如同大家经常出现的打嗝、眼皮跳,又或者是疲劳和紧张时出现的肌肉抽动,但它不会对健康造成影响。

分明是陈述内心杂乱的事物,却硬披上新鲜出炉的外衣,吆喝声中,节日里的无序之言如此显而易见。

一场绚丽奇幻的七天国庆长假之旅,即将展开渐瘦的时光走过季节的转角,一些人成了记忆中的记忆,一些事,成了远去的故事。岁月就这样在日渐冷却的温度下,一点一点凝结成霜,落下了厚厚一层惨白。而曾经经历几次轮回的我们,就在这个深深浅浅的旅程里,携着一份对岁月的感知,用季节的丝线,和着初冬的韵脚,缝缝补补把年轮旖旎成悠扬婉转的缠绵模样。

孤独是拯救灵魂最重要的方式,但我不孤独,我会用疲惫的眼神思考。

2019.10.7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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