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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化这幅水墨

作者: 李明媚2021/09/28写景散文

大化红水河河水清幽,两岸群峰屏立、竹木葱葱。置身红水河的游船上,看那两岸竹林摇曳,河水绿波荡漾,相映成趣,成诗成画。也许是昨夜刚下了一场雨的缘故,水面上升起一层薄纱似的轻烟,远处的山脉,白茫茫的云雾飘游、漫卷、缠绕于山脉间。那水,如一片巨大的绿绸,轻烟在河面上飘舞灵动;那山,烟雾缭绕、蕴青含黛,像一张梦幻的磁场,在倒影中缥缈透亮。人在船中,船在画中,画在移动,此情此景,让人以为落入了仙境。

林虹、婉琦、吕小春秋等美女作家早已走到船闸板上去照相,美景,美人一一定格在手机、相机中。站在船头,扶在栏杆上,风吹乱我的长发,吹动我的长裙,裙裾翩跹间,心情清宁而舒缓,空旷而高远,犹如放松丝线的风筝。我的目光流连在这一幅幅流动的画卷中,思绪翩飞。

宽阔的水面如诗,如画,如一阙唐朝的诗词,藏匿在光阴深处,却又在一叠声声扣里,颤醒了竹影与梦乡。这景,让我进入了王维“我于素已闲,清川澹如此”的诗境来。

突然看到一泓碧泉,自山口奔突而出,飞泻千尺,壮观极了,水花,如银珠飞跃,一起一落间,敲碎一切杂念尘俗。有人说这里就是古河镇。岸上有几幢楼房掩映在绿树中,我不仅羡慕起这里的人家来,他们能住在这一片流动的艳丽与妩媚里,是幸运的!

这山,这水,这景,如一幅丹青水墨画美得醉人,任是在典籍宏论里也找不出空灵的文字,来描绘它的灵动之境。人与城市,人与自然,不同的情境里却有不同的心境。想来,人生的美妙时光其实在一派静谧和安宁之中。

这里的人们和青山绿水、烟岚仙霞、星光日月、和风寒雨,还有恒古不变的春秋时光,共同驻守在美丽的红水河,共同勾画出一幅厚重、富饶、旺盛的山水长卷。

在水上游览两个小时余,船在一山坳处靠岸,这里有水上餐厅,我们在这水上餐厅享用了大化美味的美食:有红水河的鱼,七百弄的鸡,还有“黄金”的粥,也即是玉米粥。吃饱喝足后我们上岸换乘汽车,前往七百弄。七百弄地处大化北部, 国内唯一以高峰深洼为主导景观的地质公园。

坐在靠窗的位置,汽车绕着山腰险峻的盘山路径盘绕而上,经过一个又一个山坡与陡壁,经过一个又一个弯道,一边是伟岸大山,另一边是百丈深渊,窗外的景色,铺满连绵起伏的山峰,在阳光下结苞,吐蕊,长出诗句,生出欢喜。

汽车继续前行,经过建在半山腰上的七百弄乡,这里住着多是勤劳勇敢的布努瑶人家,我看到这里的很多房子都是依山而建的,这里山多地少,他们就在靠山的巨大石壁上凿出一块平整的空地,再在上面建房子,或把房子建陡削的壁崖边。他们建房子,就如他们在石缝中种玉米一样,布努瑶族人因地制宜,不会放弃大石山中任何一块生长的希望。

汽车越往高处,视线越宽。一条条弯曲如蛇的公路盘卧在一座又一座大山腹地,缠缠又绕绕。车子不知绕过多少道弯,爬过多少座山,穿过多少时光;时间幽幽,带着阳光,带着香气,带着诗意,一切都是这般的浅浅,馨香。山中的绿,最是清新,羽化了凡尘寂寞,润泽了枯干的视线。正当我还沉醉在这山色美景中,汽车停了下来。

下了车,只见一块大大的石头上写着:八里九弯。石头边上是深深的悬崖。从我们所站的位置,有一条长长的石阶路沿山而建,直达山底,阶梯两边建有护栏。时值下午,阳光已被大山挡在了外面,从山上俯身往下望,千米深的山弄下几座零星的房屋闲散掩映在葱郁的绿树间,或蓝或红的屋顶隐约可见,山坳处依山开垦出一块块平整的田地,错落有致地种着绿油油的农作物,一群羊正在山弄下悠闲地吃草,真是一个现代版的世外桃源,这就是天下第一弄的甘房弄,下面住的是布努瑶人。他们在默默无语的大山的滋养下,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他们与天地与大山相守相依,他们把根深深地扎在这块土地,他们用勤劳和善良在洼地中创造和继承了他们灿烂的文化。

我很想沿着石阶而下,叩一户瑶家的扉门,听狗吠声声,闻鸟声啾啾,让身心融进山色中,任心中的念想,雕琢一脉心韵的纹络。

我甚至想长住于此,做一个这里的主人,拾一烟宁静,让时间如同丝绸上的绣花,年复一年,花落花开,让指尖的记忆,沾染着眉心,熏染一蓑烟雨。

可是这些都只能是想像,我终究没有走下去,我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那山坳下的桃花源世界离我似乎很近,又似乎很远,它如一首悠远的山歌,穿越过摇曳的清风,穿越过重重的时光,直至刻骨铭心。

傍晚时分,我们来到了七百弄乡,人还没下车,就听到锣鼓喧天、歌声飘扬。匆忙走下车来,原来是精彩的布努瑶族歌舞表演,美丽的姑娘们穿着瑶族服饰,手拿装满酒的碗,边唱敬酒歌,边给远道而来的我们一一敬上一碗酒,敬完酒,又边唱边跳起竹帽舞。

我注意到,正在敲锣打鼓的是几个年纪较大的老婆婆,她们一样穿着瑶族服饰,红线做的挂饰映在她们脸庞上,透着一种大地的颜色,她们神情专注,手中的鼓槌有节奏地敲击着铜鼓和锣鼓,动作娴熟而有力量。鼓点、锣声和歌声交集在一起,久久回荡在遥远而神秘的山弄里。不知何时,已有人情不自禁地加入了竹帽舞的行列,跟着节奏舞动起来,正当我犹豫要不要加入时,一位瑶族姑娘热情地把我拉入队伍中,我便跟在她的身后学着她的样子跳了起来,尽管舞步笨拙,但欢乐的笑声早已和激越的舞蹈融合在一起,仿佛积压很久的情感找到了一种久违的释放,那一刻,我忘了我身在何处,忘了我是谁……

大自然的造化,让大化的山山弄弄如此秀美,让大化的红水河如此婀娜,让大化的人们如此勤劳善良,我喜欢将身心置于这样的山水人间,感受各种繁绪落定的安逸与生命的虔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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