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河路旁寻棋乐

是说成都市龙泉驿区滨河路。这路很长，当然不是指整个路上都能寻棋乐，而是指桃花仙子对面那一段。

一座比较空灵而飘逸的小桥把桃花仙子和这段路连接起来。桥很玲珑，那拱又很高很高，有些飞翔浪漫的感觉。

桃花仙子地面上有儿童乐园、茶园，如鸟林一样嘈杂、热闹。

与桃花仙子比，这段滨河路也不示弱。正是：桃花仙子赋诗意，滨河路上堪流连。

滨河路很狭窄，而车流滔滔，时有拥堵。个个司机都把喇叭鸣叫，这声音压住了桃花仙子那边的嘈嘈杂杂，感觉这边比那边繁华。

滨河路临河有台阶，宽不过一米多，每数米远植有榕树，遮天蔽日，树龄已有些岁月。也许是这些榕树凝聚了人气，观景者、乐棋者都聚集在榕树下。

滨河路里边，也有台阶，一排不高的民居，建在台阶之上。每户都是茶老板，为乐棋者提供服务。

里外台阶上摆满桌子、椅子。桌子上放着棋盘、棋子。或象棋，或围棋。

乐棋者，落座即呼叫：“老板，泡茶！”

一边呼喊，一边掏出两元零钞递给老板。

刚摆开阵势，忽地围满一圈人，多为苍颜白发者。

对垒者，大多也鬓飘飞雪。

对垒者举棋不定时，观者皆大呼小叫：“走车吧！

“别走车，走马！”“车马都不能走！对方是诱着”。

“那你说走啥？”

“来个闲着，走兵，看看对方的动静。”

有忍不住者，竟动手去移动棋子。

弈者紧急呼叫：“你看就是了，来抓棋干啥！”

常言道：“观棋不语真君子。”看来做个看棋的君子不容易。

到这里的乐棋者，守恒四季，春夏秋冬不变。数九隆冬，天气酷寒，对垒者和观棋者都不觉得冷。流涕悬空，皎如冰凌，自己却毫不知觉。酷暑天，额头汗珠如黄豆大，却罕有摇扇或离开者。

对垒者全神贯注，看者亦个个聚精会神，都把眼睛盯住那棋盘上一枚枚棋子。观棋者有潮涌时候，围了一圈、两圈，甚至里三层，外三层。围观者太多时竟站在车行道上，于是路过车辆大声鸣笛呼叫让路。然观棋者如痴如醉，听不见呼叫，车辆便堵塞起来，于是便引来电视台曝光。

一天，忽然来了两个弈者，一个是大青年，一个是壮年，带有计时器，看来是真刀真枪地干。压钞票，论输赢，50元一局。与某些麻将赌博比，这样的赌是象征性的了，因为象棋一局时间短则数十分钟，长则数小时。两个对垒者寂然不语，观者亦鸦雀无声。只听得按计时器和落子啪啪地响。真乃俗语说的“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良久，一盘棋结束了，输者长叹一声，感慨某一步棋走错了；赢者微微一笑：“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围观者都舒一口气，纷纷议论双方哪一步很精彩，哪一步是致命的错误。

笔者亦是乐棋者，然惧失眠而养脑，上阵少，观时多。猛然发现一老者，并不弈棋，也不看棋，而是独自一人，泡一杯茶，静静坐在那里，凝望着丝纹不动的河水。老人银须髯髯，眼神炯炯，看来比身旁的榕树经历的风霜还要多。

笔者恭恭敬敬地问：“先生何不下棋？”

老人扭过头望了望我：“我在听棋。”

我茫然：何谓听棋？

“听那些观棋者呼喝的声音吧！”

为何只远远听？

“岁月不饶人，盛年痴棋过度，脑力大损，然兴趣不减，但为了修身，所以只有听棋，感觉弈棋的氛围了。”

我喜滋滋地说：先生，我们有共同的经历呀！你年长，向你学习！

“年轻时喜欢读贾题韬的《象棋指归》，有一二心得。一曰戒躁戒急，二曰布阵严谨，三曰力戒漏着，四曰算度深远。做到了这四条，至少可达中等以上水平。开局易，中局复杂，而残局是简单的深刻。”

先生很有心得，领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