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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望落日与四十八槽

作者: 贾载明[文集]2021/08/31原创散文

遥望落日与四十八槽,是在孩提的时候。

四十八槽在云阳县境内西部。我家住在云阳县盘石镇后面山梁上贾家寨附近,一片竹林内遮掩的茅房,背靠日出之东。那山梁叫大梁山,横卧南北。

小的时候,父母和哥哥、姐姐们到队里参加集体劳动去了,孤零零的我就守着这个孤零零的“独家村”。闲得无聊时,便走出竹林,站在竹屋旁的小路上或蹲在小路旁的山凸上,或爬上树坐在枝丫上,怔怔呆呆的看山、看飞鸟、看天、看云、看落日。看不到日出和东边的山,因为被背靠的山梁挡住;看南面的山,仅能看两三里之远,一座耸入云霄的如馒头状光滑的山挡住了视线,一览无余,太无兴趣。西边的山,最远的直线距离也不过数里之遥,虽然有些朦胧,看不清人事活动,但哪里是树、田、土和哪里是人家还是大致可以肯定的。看久了也乏味,一点变化都没有。

对我的眼睛有魅力吸引永远的,只剩下落日和四十八槽了。

我看到的四十八槽是遥远的,中间隔有“滚滚长江东逝水。”直线距离最近的也有数十里,最远的可能在百里以上。它虽然在大梁山对着的北面,但却不是正北,而是向西横斜。所以在我的眼里,用一个扫视,就将四十八槽和落日联系起来了。有时由落日望到四十八槽,有时从四十八槽望到落日。

看落日是很有趣味的。是的,有了点文化、读了几句诗后看落日,心头忽然出现“白日依山尽”、“长河落日圆”、“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夕阳山外山”等各种情景。这样的情景赋予有人文的情感,无疑是有趣味的。但是,儿时的我望落日,虽然很自然,但今天想来,也极有趣味,甚至里面也包涵着未来的人文意义。落日既是字又是“纹”。

落日的地方是有变化的。秋天的时候,落日下山的地方加快了向南移动的速度,每天下山的地方都不一样。到了冬季,落日几乎要靠近南边的“馒头山”了。春天的时候,落日回头向北即向四十八槽移动,到了“夏至”,几乎就要靠近四十八槽。

落日的色彩和气象也是变幻莫测,有时是白的,可那白又分为如出水的净白,如摸了姻脂的粉白,如西风吹后的干白。我想王之焕的“白日”,属于干白那一类。有时,落日却是红的。可那红又分为如印泥涂染后的红,如十八岁的姑娘害羞后的红,如从霜雪堆里窜出来的红。毛泽东《忆秦娥》里的“残阳”属于从霜雪堆里窜出来的红一类。有时,落日是黄色的。可那黄又可分为橙黄、蜡黄,象雏鹅的绒毛那种黄等多种。杨巨源的“绿柳才黄半未匀”中的黄当属“鹅黄”一类。

落日周边气象的变化多姿多彩,其它不论,只说晚霞。有时只有一抹,伴随着落日;有时是一片,从中有落日射向西天的无数道箭光;有时象着了火,燃烧起来,红了半边天,也映红了四十八槽。

晚霞下的四十八槽,那一道一道的山半仰卧在那里,象一个一个的睡美人,和怡、静谧、温馨。是夕阳让它走进充溢着兰草般气息的梦乡。

在太阳天的日子里,四十八槽被薄雾遮着,只能望着一片迷茫。在雨天里,烟雾朦胧,在雨停的间歇,灰色的雾缭绕,四十八槽或全被遮住,或部分被遮住;或山峰被遮住,或山腰被遮住,或山的下部分被遮住。而游离在山上空中的云,随着风的左右,或向西边飞翔,或向东边飞翔。“云跑西,披蓑衣。”如是云往西边飞翔,大凡还要下雨。往东飞翔,天就要放晴了。

往往在雨后初晴的早晨,我会看见四十八槽出现一道美丽的风景。从长江里蒸发的水气,挨着山就成了雾。那雾如乳一般的白,慢慢地顺着每条山沟向上蠕动。她或弥漫到每道山的半腰,或上升到每道山的颈项,但始终不会淹没山峰。令人称奇的是,雾的顶端,是一条水平线。所以这雾的前面,应该加一个“仙”字。

在雨后,是遥望四十八槽最佳的时候。尽管看不到山上的树,更看不到山上的飞禽走兽,但他的线条和轮廓十分清晰,可以肯定哪里高、哪里低、哪里凸,哪里凹。四十八槽的色彩和近处山的色彩不一样,眼前不远的山一概是黄色为主调,而四十八槽,却是海水那样的颜色。正是:沧山如海。四十八槽就是凝固的海,如犁头耕翻过的一道一道的山正象海卷起的浪峰。正因为她的凝固,所以她显得十分静穆、安祥。而静穆、安祥里蕴藏和显露着深幽的黛兰。这深幽的黛兰里又有我难以辨清的神秘。她不是水墨画,是遥望的一个梦!

天际处,是一道一道的山岭攀结的一起一伏的大山脉。好象天就和一起一伏的大山脉连在一起。山和天外是什么?当然望不到。所以小时候,四十八槽是我最遥远的地方。

望落日和四十八槽,有一种悠远、和苍茫的感觉,这种悠远和苍茫时不时在我的脑海中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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