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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之旅

作者: 灵山飞雁2015/07/19散文随笔

算起来,有八年没坐过火车了。回想起那些年我们坐过的火车,紧张,无奈和伤感会一起涌上心头。

第一次独自出门,98年二十六岁的我看起来还像十六七岁的女学生。记得,在汽车上,一位看上去大不了几岁却很精练的女人,看着我说:“你一个人出门?不怕别人把你抢了?”不知是出自关心还是戏虐。我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抢我?劫财?我没钱。劫色?我没姿色。谁还来抢我?!”不幸的是,话落不久,汽车就抛锚了,把我们丢在广元城外哪条道就不记得了。不过,热心的司机把我们交给了公交车,才五毛钱就到达火车站。真便宜,我心里想。

六月份,正是客运淡季。穿过我平生第一次看到,那么宽那么大的车站广场。顺着文字提示来到售票厅。松松散散的人,或坐或立在一堆堆行李前。买票的排着长队。果然,他们都是结伴而行,买票的,看行李的,都有。我从小对自己的东西不很上心,不管在哪,包一丢就干自己的。这次也不例外。将包放在大厅正中的柱子脚,轻轻松松站在队列里买票。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偶尔也瞟上一眼。一忽儿看看后面背着大包驼着背的民工,又看看前面顶着我的行李包,仿佛就我一个人这么悠然自得。后来,每每听到他们说有人在火车站火车上抢包,我也有些庆幸自己运气好,竟然没碰到坏人。不过,也不敢那么大着胆子放一边。尝过背着包买票的滋味,就像一座小山压在背上,两肩酸麻麻的,不得不弓着背。前后夹着挤,仿佛俩脚都在虚空里,凌波微步呢。最要紧的是气都喘不出来。

目的地是郑州。每次从家出发,到火车站已是下午。快车钱贵,我想省点,一般都买晚上一点的那班车。运气好的话,买好票守门的就放进候车厅。若运气不好的话,只得背着包在外面苦苦等到下午六点才让进去。这几个小时特难等。没钱,又不敢出去吃饭。在家带的干粮又找不着地儿,拿出来吃。到处都飘着香味,喉咙痒痒得难受。在候车厅那就自由多了。悠闲地坐在凳子上,接一杯水,拿出自带的干粮,就这水慢慢地咽。那些年大多数人都带干粮——自家蒸的馒头,煮的毛鸡蛋,还有熟腊肉。一伙人团团围坐着,一人拿一份,俨然一顿丰富的晚餐。

火车到站,排队检票上车。我们老老实实地排着队。只要一出检票口,那些人一阵疯跑,噼噼啪啪地就像有人在撵似得。生怕自己跑慢了,错过了车。客运旺季,检票时,有路警监督排队。大多数似乎不喜欢排队,他们老是挤呀拱呀,把好好的一排人挤出很多插枝来。那些路警们也懒得和你废话。逮一截竹竿,照着人“啪啪 啪啪”打将过去。打着了的人也不吭,一个劲儿往前顷,生怕自己落后面了。那场面又热闹又悲壮。

坐上车,也好不到哪去。车里到处都是人。上去了也只能蹲在厕所对面或站在走廊上。即使淡季,也不容易找到位置,有时候跑好几节车厢才能坐定。大多数在起点站上去了的人们,躺卧在座位上,亦或是有空位也绝不让你坐。他们得问你要钱——位置钱。一般碰到这些人,我宁肯不坐,站在一旁盯着他,用眼光杀死你!记得,有位老者,大概在五六十岁之间,穿着不俗。他到站下车了,问我要二十块买他的座位。可我不干,反正你下车了,我得坐。可他倒好,不知跑哪儿去找了个人,十块钱买了他的座位。人性的悲哀常常在此。几年的火车坐下来,我练就了立着也能睡的功夫。竟管如此,我从没放弃让座的机会。哪怕再挤,只要握有半块地方,都能让给抱孩子的女人,还有白发老人。

普快,也就是慢车。车上没有空调,甚至没有开水。坐在车里的,大多数都是背着大包小包的农民工,也有没赶上快车改坐的工人干部一流。你只要往车厢里一站,立马从穿着,言谈举止,神情上判断出他们的身份(那时候手机还不能玩微信玩看小说)。神情悠闲,穿着比较考究,坐在靠窗边,怡然自得地吃着水果的,一般都是吃公家饭的。他们用不着担心工作的有无,坐车有公家报销,自觉高人一等。时不时鄙夷地瞪一眼在一起吆三喝四玩牌的,在一起吃干粮的,民工。在普通车厢,他们呆不长,很快就回去找列车员们换卧铺。我曾经也深深地为那些嘈杂声而鄙视同为民工的他们的粗俗。后来,才明白,他们无法把握自己的明天,只能用最热闹的方式来掩饰自己的无力。他们却是最热心的,无论碰到什么,只要说一声,他们绝对帮你到底。一次和一个自称军官的坐在一起,他仿佛不忍寂寞,四处找可以闲聊的。接他讪的有大学生和几个干部模样的,当然还有美女。不过谈得都不很深。毕竟是路人嘛。后来我到山东,回四川碰见的可基本是大学生。和他们在一起,就显得轻松和快乐多了。一路下来,会有一两个很谈得来的,分手时竟然有些恋恋不舍的味道。彼此回头好几次,摇手告别。

有一年,我们过年回来的有些早。因为厂里的事,做得很不高兴,便提前回家。和自己赌气,买了空调卧铺。虽然我们睡在最上层,心里也美滋滋的。一上车,车厢里暖暖的。靠窗有一排椅子,不想睡了可以坐在椅子上看窗外的景色。卧铺车厢里绝对安静,没有人兜售,也没有人高声喧哗。都很安静地在各自的位置上做自己的事,谁也不发出声音。夜晚,乘务员轻轻地关掉大灯。有人下车的站,她轻轻地推醒睡梦中的乘客,提醒他(她)该下车了。声音那么温柔,动作那么轻,仿佛不忍惊破他人的美梦。也仿佛时间特别短,还没怎么睡好,就该下车了。站在出站口,不禁感叹:这钱也值得呵,真是不同的感受,也享受了一回高等人特有的享受!我没坐过飞机,不知道飞机的味道。

应该说,我的火车之旅,还算是平稳的。只因我是个不喜欢赶潮流的人。归家,出门,总是要错过客运高峰。若你有机会,坐下来听听那些八十年代末九十年初的人坐火车经历,那几乎有些惊心动魄——怎样和人拼力气挤车,怎样和路警斗智斗勇躲竹棒,怎样和票贩子周旋吃亏上当 ,怎样被劫匪强取豪夺……那简直就是上演现实版惊险剧!

既得意于自己的平安稳妥,又“羡慕”于他们的“见多识广”的经历。这就是那些年,我坐过的火车之感慨,既伤感又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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