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
天空格外湛蓝,软软的风拥着云朵,也拥着落地窗前陷在沙发里的我。这是初春的风啊,梦一样妩媚。季节的果壳好像被什么撬动了,万物轻柔。想着想着,却心中料峭,平添凉寒。
再美,我与春风皆过客。不是吗?
谁能永驻枝头,哪里天长地久?三生有幸的不过一次擦肩,彼此恰好回首。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古人的忧伤嵌在时光里,也回荡在嗒嗒的马蹄声里。虽然春光迟迟,虽然山高水阔,却懂得快马加鞭,良辰美景尽览。
唯有相爱不能耽搁,一直这么觉得。如数珠玑的回忆里,我们有太多的借口和等待,春花秋月忘情水,弹指鬓染霜雪,这一生也就斜阳向晚了。
那是疏忽的错,无端荒凉了过往。
所以得知滕州还有族人之后,不假思索就决定前往。
整个一月份紧鼓密锣地准备,然后一路颠簸,然后唏嘘欢呼。
镜头之一是耄耋之年的公公拉住胞姊手的瞬间。
公公面瘫、高血压、腿脚不灵便,肥硕的身子乘了八九个小时的汽车。家住滕州的大姑呢,将近九旬,瘪着嘴巴。
“你咋才来呢?”老太太哭得稀里哗啦。
姐弟俩好多年没见面,是啊,咋才来呢?关隘连绵却无战火,山重水复但不阻隔,人生有几个多年以后呢?
镜头之二依然是耄耋之年的公公,返程的路上拐到第二故乡,他兄长家的大门前。兄嫂已去外地,门锁院空。
公公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依旧蹒跚着踏上台阶,伸手叩门,好像叩开陈年往事。
那天午后的阳光很亮,也很寂寞,抚摸着公公的身影。影子拖在脚下,覆盖无语的长街,好像时光的痕迹,带着积攒的尘埃。
不知尘埃中的思念多厚,一层层摞在日子里,谁在寂静的午夜长叹三声?
族人说这是有史以来本支后裔规模最大的聚会。我的思维总是逆向,喜欢洞悉情节中残缺的碎片。
那么从前呢?财力单薄还是心思浅淡?或者什么都不是,只因天未老地未荒,我们均以为四季永远更迭,世事地久天长!
等沧桑堆积胸口、时间侧目才蓦然发现,原来活着就是不断与时间赛跑。追赶青葱年少,追赶如日中天,也追赶一场又一场花事。
告诫自己一念成春,让春天从心底开始,不必苦守季节,亦不必执拗窗前的新绿,学会主动和争取,学会前往和营造。
把春光植进梦里、心间,把自己列入含情脉脉的队伍,尝试加温。把那些深埋进岁月的情话发掘出来,再不说唯恐来不及。
一语花开,但愿我们活着能够馨香沐浴。
就像以前往家里打电话,无论邀约什么,老爸总是说,等我问问你妈。但现在,已经没有询问了。
就像一位女友,舍不得本埠的工作,一直与丈夫双城奔波。我说,你应该过去,何必在意这几年的工龄、经理的头衔。
结果丈夫发生意外,她才知道,丈夫拼命工作攒钱为了她辞职后活得更好。
生命真的很脆弱,不似大自然的春天,按时出发,准时到达。
这匆匆的流年里,我们是追不上遗憾的。
所以不断提醒自己,唯有相爱不能耽搁!我要做个抓住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