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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市杂记

作者: 天线宝宝[文集]2021/04/05原创散文

值上一次动笔写成文稿,我想已然是有一个多月了。或许这段时间的生活太过美满和丰富,给文学已然是没有留下空间了。恰是清明雨季、友人劝勉,联想起之前的些许往事,万千感情也猛然涌上心头,今日汇录成文,虽平铺直叙,文采欠佳,只是表达平凡的简单的感情,仅此而已。

如果说,人最后的本质在原于孤独的话。我想,那孤独所表现出的沧桑,所表达出的悲怆和无尽的凄凉,都承载在历史的物质载体上,历经岁月的洗礼和磨砺,残酷的风霜和雨雪,予以孤独的表现在世上,供世人抚摸和评说。历史的遗迹如此,人又何尝不是?

虽然是个江苏的泊来客,自祖辈扎根于长安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养育家族,从小在这里生长,也听惯了这里的乡音。长安这座城,也注定成为了我记忆当中无法分割的地方。于此处扎根,年年岁岁,这城市的每一处的跳动都在与我的脉搏共振,这里的每一砖每一瓦都与我有关,这里的每一处花草树木都与我有情。长安所承载的一个个故事,又何尝不是我的故事?而走进这城里角角落落,我是要寻找那与我灵魂的共鸣,去期待这城予我心灵的震撼。

我选择孤独上路,我寻找孤独的故事。

远行的第一站,我选择了卧龙禅寺。

穿过文昌门的门洞,仰视高耸的魁星楼,拂过碑林的红门,看过董仲舒先生的墓。碑林——这里好像一直是西安文化的一个浓缩。从湘子庙到书院门,从柏树林到文艺路,那里的一切都印着历史的印记,所记录着这城内心那些不常为外人道也的故事。

古寺隐市中,烟火辨来处。

如果忽视那小小的指引牌,谁会想到城里会有如此的一片净地?大门虚掩,虔诚的信徒从看房取来几只高香。那里没有什么苍天的古木,殿宇谈不上恢宏,但也庄严而肃穆。寺庙不大,有三四进院子。远远望去,僧人生火,忙起了午斋的制备,殊不知菜香唤醒了沉睡的猫,踏着漫步徐徐向斋饭走去。

法师敲响了堂前的陶钟,祈福的人跪倒在全职的佛陀像下,彩带在空中飘舞,一丝檀香从鼻前掠过。

初晨的阳光打在寺院钟楼的金顶,任时光所流淌,谁又能感知到时间的前进呢?

这或许是历史予以忙碌的我们的馈赠吧。

我想起了我寻找的问题。

我们感叹,生活和人感情上的压力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或者说,我们其实一直在于自己斗气,却始终换不来自己的谅解。我们尝试去自我欺骗,我们尝试去自我救赎,却和自己一起坠入深渊。最后剩下的只是孤独孤独的陪伴,而孤独,就好像是成长的代名词。

我们抱怨自己的孤独,却又在孤独中成长和完善自我。我们怨恨自己的孤独,却又在孤独保护下认识和发展自我。我依稀记着佛说:“人生实苦,唯有自渡”。我看着宝殿里的佛陀,看了许久,我在想,我该如何自渡?

他没有告诉我答案,但他好像指引了我,去下一个地方。

沿着东大街走去,穿过长乐门,到了鸡市拐这个地方,突然,一个不起眼的小牌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匆忙下了公交,向那条小巷走去。

罔极寺——唐代的皇家寺院。

那里是太平公主为其母亲祈福所见的一座庙宇,而她的母亲也正是那一代女皇——武则天。

从正门进入,门口的僧尼合十道来一句“阿弥陀佛”。罔极寺经过了千年岁月的洗礼,现存的地方已经不大,和卧龙禅寺相比,已是变得娇小了许多许多。许愿牌在风中钉钉作响,竹影在初春的阳光下婆娑起舞。这里的一切也是那么圣洁,可是孤独的释义又在哪里?

出了寺门,才看到门口坐着几个流浪的汉子,套着破旧的棉衣,身边放着腌臜的瓷碗,好像和那佛门的净地格格不入。但是,他们的脸上并没有怨憎和失望,反而他们的脸上在洋溢着一点点可爱的笑容,拨开尼姑送给他们的新鲜的橘子。他们孤独,他们好像被这个城市所抛弃,被这个时代所抛弃,他们没有人照顾,他们没有人在乎,他们孤独是从内心当中所呐喊。在他们的眼里、心里,却在诉说着对生命的赞美与热爱,我从那质朴的笑容里面看到,他对活着的坚持与渴望。

谁说孤独的人,内心也是孤独也是空虚的呢?

东郊的地方总会给人惊喜,在大厂林立的地方,却藏着一位秦朝先人的墓。

许多年前,这里一直被人考证为秦庄襄王的墓,因为坐落在韩森寨里,这个墓冢高台,也就被人们命名为韩森冢。可是随着新的考证,秦庄襄王的墓可能并不在这个地方,那这里的墓主的真正的身份是谁,也就不得而知了。

我顺着封土的边沿行走,寻找登上顶端的路,直到寻到一处陡峭小径,攀岩而上,却发现是一条死路。

我问了驻扎在这附近的老人。他们说,他们只是看着这座墓冢于此,也不知这墓冢主人的什么,他们只是看着这座墓冢于此,也不知上去的路在哪里。

我顺着封土的边缘,一遍、一遍、又一遍地绕着,去寻找登台的路。我突然想到——孤独,不也是如此吗?

千年的岁月洗礼,那丰功伟绩,不都随着人的消逝而飘散;那荣华富贵,不都随着人的离开而消失。功过名声,到最后只成了人的陪葬,埋葬在封土之下,任棺椁腐烂。可后世已忘却了这里的主人,可后世已忘却这里的铁马冰河。人生终来,本就是孤独的旅程。我们伴随着孤独被迫降临于世界,我们伴随着孤独与这个世界融合与妥协,我们伴随着孤独去走完我们的人生的旅程,最后牵着孤独的手走向来的那个世界。

纵然孤独行世,何苦抱怨于此;纵然孤独为本,何苦泪落青衫。韩森冢告诉我的,就是孤独,也是我们生活那必不可失的一部分。

我最后也终于找到了登台的路,却苦于正在修缮而无法登上。我挥手与韩森冢告别。我期待和它下一次的近距离见面,能和它再聊一聊孤独的感受。

老婆饼里没有老婆,高铁寨里没有高铁。只有一处封土傲然屹立于此,鲜嫩的青草覆盖在上,连翘的盛开欢呼着春天的到来,封土下有几位闲坐的老者。北郊,总是在看着热闹的楼宇当中诉说着一份无尽的悲凉。

同样,也没有人知道这里的墓主人是谁,只是当年的过往村人,捡到过几枚汉代的钱币和瓦当。

高铁寨的本身没有给我带来什么震撼。真正所给予我答案的或许是一种反差的刺激的感受。

回忆过往,这里不是农耕的村落,高大的封土不尽是最高点,以历史的承载者,表现出庄严和敬畏的形象。时代发展,周围的村落早已被高楼大厦取代,往昔的种种记忆都融入在当年的地名里,随着时间的推移,让人慢慢的忘记,埋葬在这无所边际的水泥森林里。而这份执着的孤独,可能更是一种高傲的品质。

人于集体之中,所秉持着高贵优良的人格的,也毕竟是少数。物质充斥在周围,而宁静又该在何处寻找?高铁寨的封土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而正是因为这封土的存在,这个地方才为我们所知。人亦是如此,人终归是因为高贵的操守而伟大,人终归是秉持宁静而得以归憩而进步。

如此所谓,孤独是美。

千年薛家的后人,当是还住在这里吧。

坐着不知名的小公交,穿梭在城北少有人行的大道上。发芽的树枝,清脆的鸟叫,不经意间一声吆喝,如果不加以说明,而谁可想到这里是热闹的长安。

走在育新路浓密的树荫下,如果说孤独的美能够被感知到,城北的小径和人物都是这画卷里的构成。

稚嫩的小孩帮着自己的爷爷为他人修理自行车,老人们围聚在桌旁高谈阔论,社区的老邻里们相约出行散步,学校的孩子们把汗水挥洒在绿茵场上。

或许,他们都在为我指引着答案。

相比于高铁寨的墓葬,薛家寨的就显得热闹的许多。有几处高大的封土,人伴相性,桃花盛开,一切都显露出复苏的模样,一片希望的模样。

与高铁寨相同的是,这里的主人也随着历史的推移,被人忘却了姓名,“长乐无极”“长乐未央”成了这里最后留下了的文字。

何为“长乐”?

我想,孤独也是一种可以发生可逆反应的药剂。我们予以内心的孤独,在于对人感情的思考和追寻,我们用眼睛去观察世界,用心灵去体会世界,一点点的,去韬光养晦,直到时机和命运的来临时,抱着良知勇敢的向梦想奔去。孤独,是一种我们认识世界的方式,来唤醒我们的内心,教会我们如何去爱,指导我们更好地向前走去。

今年的桃花开得好像各位鲜艳,也好像早了一些。

后面的沿线一路,更多的诉说的是一份凄凉和沧桑罢。

昔日的敦煌寺早已没了踪迹,只有一处古塔屹立在此,却被驾校的基地包裹。

汉代的宣平门,早已被村落和空虚的旅游景区取代,遗迹的石碑被密林包裹,碎砖碎瓦遮挡了前去的路。

盛世女皇出家的感业禅寺也隐秘在村落之间,只剩了一进院落。门口的犬吠,僧尼的步声,怎能想象盛世这里的人声鼎沸。

往日的汉长安城,当时大街宽广,马车在此飞驰,旅人络绎不绝。今日却成了通村的小道,只有一路公交,挤满了各处要远行的人们。

这里的孤独,更是一种直观的孤独。

这里的孤独,从空气中在诉说,从建筑中在诉说,从几个零星赶路的人中诉说。不如说,是历史在诉说。

是啊,我们的人生纵然辉煌或平凡也罢。到了入土为安的那一天,剩下的也只是名字。我们带不走什么,我们只能想能带来什么。我们无法想象死后的岁月,我们只能过好当下的每一天。

人的一生,本质就是孤独的。

只是因为我们和这世上其他孤独人相遇,我们架构了桥梁,让孤独不再那么孤独,让孤独能为我们的生活带来新的希望和思考。之后,和孤独一起死去,再重新再另外的地方孤独的降生。

我们歌颂生命,也一定要歌颂孤独啊。

孤独的旅行,孤独的友人,孤独的景点,上的也是一堂孤独的课。

或许,我们一直在曲解着孤独,而忽视了它的意义。

或许,我们一直在浅层的孤独,而忘记了它的动力。

感谢这初春的短短旅程,感谢这与我密不可分的城。我学会拥抱孤独,我学会更好地去正视生命、正视性格和人格、正视我爱和爱我的人。

感谢这份孤独,塑造了如此这样的我;感谢这份孤独,教会了我高歌热爱。

我期待下次的相遇,也希望素霙抚平内心暴露已久的伤痛吧。

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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