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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故里

作者: 何白女[文集]2021/01/05优美散文

无意在抖音上看到一个枯藤老树小桥流水的短视频,配上悠远空灵的乐曲,瞬间冲破了我记忆的枷锁。那头垂垂老矣的黄牛和戴着斗笠的老翁像极了从时光隧道里走出来的,牵扯着抑制不住的故乡情结……

我的故乡是在一个偏僻得连导航地图都无法搜索到地名的村落,说起名字,连我都不清楚最后一个字到底是哪个,大多数口语化带过,没有人会在意这些。正是这被城市包围的农村旮旯承载了太多太多光脚丫的童年。

在还没有高楼大厦的以前,故乡的老屋统一是土砖青瓦,外加几根粗壮的梁子支撑屋顶,也就是俗称的“顶梁柱”。每到夏天,四面通风的屋子格外凉快。堆砌在屋顶上的干稻草随风摇晃,像一个个小巧的风铃编谱着童谣。那时屋顶的瓦片总是很耐用。风吹雨打,几经风霜,那些长满青苔又被风干后逐渐形成的青绿色呈现了顽固又独特的风格。俯瞰整个村庄,很有徽派建筑的韵味。若是逢上下雨天,屋外大雨滂沱,屋内小雨哒哒。水滴和脸盆撞击的声音时而清脆,时而沉闷。水花四溅,用“大珠小珠落玉盘”来形容也不为过。雨天是最合适赤脚的时候,伶着凉鞋肆无忌惮地踩水也不怕被家长批评。村里通行的路清一色是泥泞道路,而脱下鞋子反而是为了保护鞋子的干净,鞋子比脚要珍贵。于是家里进进出出都是大大小小的脚印,这是抹不掉的欢乐,也是水泥沥青路面无法体会的快感。

天晴了,会有燕子回到自己的窝里,而它的窝却是搭建在屋子中央房梁上的精致小房子。村里人说这是福报,会有好运。所以,在选择人家时,燕子是不是也在空中绞尽脑汁地挑选最和睦的那一家呢。每次燕子归来,除了窝里嗷嗷待哺的幼崽极力张口呼叫,家里的大朋友小朋友都欢声雀跃,热烈欢迎它的回家,那既是一种最欢快的仪式,也是一种最衷心的祈福。毕竟,除去世事纷扰,我们的愿望都那么小。当再次看到“劝君莫打枝头鸟,子在巢中望母归”时,我曾那么真真切切地目睹大自然的舐犊情深,可惜再也看不见飞入寻常百姓家的景象了。

我们村里,院子基本是家家户户的必备。那是孩子们的乐园。起初和伯伯家有一墙之隔,随着孩子增多,那堵墙也就索性拆除,让院子合二为一,不仅孩子们活动范围扩大了,两家的关系也更加密切了自此,这个场地像一块磁铁,把附近的小孩子都吸引过来了。每到周末,都不约而同地在这个大院子里叠飞机,比比谁飞得高。于是,那些努力踮起脚尖的孩子会使出浑身解数让纸飞机飞向天空,再抬起袖子熟练地擦掉快滴下来的鼻涕泡,可爱中透露一股狠劲,犹如在心中毫不犹豫地立下自己的理想:科学家,医生或者老师,并坚信一定能做到。在晚霞的照映下,脸颊上有一抹高原红的孩子们多么自信,多么清澈。

当天色一点点阴沉下来,家家户户的烟囱陆陆续续地冒着白烟。小时候,没有圣诞老人,也不期待在12月24日晚上会有东西从烟囱里钻进来送礼物。烟囱只是宣布该回家的标志。于是,胡同里此起彼伏地响起了各式各样母亲的呼唤“恰饭喽,快回来!”,哪怕都操着一口纯正的方言,也能准确地分辨出是谁的妈妈。拖延的孩子会直到妈妈拿着棍子赶来之前,抓起书包拔腿就跑回家,留下一群捧着碗哈哈大笑的孩子们。在水里丢个石子,水纹就四处散开,孩子们也这样往不同方向归家了。我一直认为那一辈的孩子,亲手做的玩具,缝缝补补的衣服,泥田里翻滚的时光可以算得上野蛮生长。

最有趣的应该是夏天的夜晚,除了恼人的蚊子,其他都是乐趣所在。女孩子们会在院子里一起望着满是繁星的天空,听家长讲着牛郎织女的故事,再试着找出挑着扁担的牛郎星。小女孩那天真无邪的脸庞也曾问过“为何他们不能一直在一起”“因为神仙不能和凡人在一起”“可是他们一开始就是在一起的呀”这样无解的对话会在每个夏天不断重演着。而男孩子则拿起手电筒,成群结队地去稻田里抓捕青蛙,在绿油油的稻田里,凭借手电筒的光和精准的直觉,总能带回来一点收获,并让女孩儿们欢呼赞叹。月光如水,静静地洒在傲娇的少年脸上,也洒在他们湿透的后背上。

除了故乡的燕子,故乡的孩子,故乡的夏天,还有故乡的田野,故乡的老师,故乡的电影,很多很多故乡曾经存在现在却怎么想不起来的事物,都在我成长的路上不可遏制地消逝在时光里。伸手想挽留,却从指缝间悄悄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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