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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的门槛

作者: 赵文忠2020/08/22散文阅读

我记事的时候,我们家已从老家搬了出来,但离得并不远,只隔几户人家。所以,我每天都要到老家去玩,因为老家的人多,我可以与兄弟们嬉闹。

不过,我每次跑着去老家的时候,老是吃老家那道门槛的亏。当时对我来说,它还是比较高大的,而且非常厚重结实,其原因在于,我不是从它上面跨过去,而是从它上面蹦过去,所以,“亲密接触”的事经常发生——磕碰掉皮或蹭流血。这使我对那道门槛,多了一层更深的记忆。

那时,“蹦门槛”成了我最早的运动项目之一,许多故事就是围绕门槛发生的。

我们一群小伙伴,常常以门槛为界,分成敌我双方,外攻内守,用秸秆当枪,战作一团。此时门槛成了双方争夺的高地,只要能站上门槛,就会高喊“胜利”!有时,我们会拉帮结派,莫名其妙地把某某一个“叛徒”,或“特务”,罚站在门槛上,不让他下来,我们则躲在一边。其实,我们的阴谋是,等大人们收工回来,看这个“坏蛋”因挡在门口而训斥他,我们哈哈大笑后一哄而散。

门槛上还有许多温暖的记忆。四奶奶戴着老花镜,盘腿坐在门墩上,针线筐里放着各种布头针线,她眯着眼,缝一针一低头,像祈祷一样专注,像哼歌一样轻柔。每逢这时,我们就不知不觉安静下来。夏天的中午,门槛一侧卧着看家的老黄狗,一侧蜷缩着一只小花猫,恹恹欲睡的样子。

时光流逝,一个一个漂亮的姑娘,从门槛上跨进来,成了我的嫂嫂。我的姐姐流着眼泪,从门槛上跨出去,成了别人的妻子。忽然觉得,这跨出跨进,有了一份沉重。

我越来越高,那道门槛越来越低,低到只要轻轻一抬腿,就能轻易跨过。哥哥们有的当兵到了远方,有的在城里定居生活,老家的院子越来越空阔,已无过往的热闹。门槛因为少了触摸而显得暗淡,因少了跨越而显得寂寞。站在它的面前,我久久凝视,不由弯下腰来,轻轻拂拭它上面荡落的尘埃,因为,在我眼里它已成了一个家族的卷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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