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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心一棵树

作者: 寒石2020/08/01现代散文

这些天,我在操心一棵树,那树长的不是地方。

那是棵不知名的树,居然长在小区路口一家公司的围墙上。说长其实并不准确,合适的说法应是“贴”,“贴在小区路口高高的围墙上”。一棵树,在我看来,没点贴功,确实不宜在墙上生长。那墙两米多高,是砖砌的混凝土墙,外面贴墙砖;每隔三四米楞起一个墩,到墙四分之三高度收起,墩顶与墙面间就形成一个两指宽的坡面,那树就贴在窄窄的坡面上。围墙下面就是小区拥挤的通道,我、家人和小区的人们每天在这条通道上进出,车来人往,熙熙攘攘,像一条流淌的河。我们每天都在那棵树下进出,只是很少有人留意,头顶上,一手之高,竟天长日久长着一棵树。

一棵树长哪里最让人操心?不是长悬崖上,沙漠里,也不是种花盆里。一棵树长悬崖、沙漠里,自有其道理。黄山、张家界的悬崖峭壁上的那些树,没人为它们操心,反而长得更好,吞云吐雾,映日沐雨,潇洒得很。沙漠里的树生长本身,已说明其生存不成问题,不然长不成一棵树。花盆里的树时运不济,涝时淹死,曝时渴死,全不由己,但好歹有人惦记。

说不上那树的名,叶掌形深裂,表面毛糙,有一层灰色绒毛。我留意它很久了,我们一家子刚到小区安家,我就留意到它:一筷高,一筷粗,斜斜地分出三个杈,各顶着几片稀落落的叶子,让人时时担心会掉下来。

有一天,我与儿子经过树下,停下,仰脖,故意说:“奇怪,谁把树种墙上?”

“谁这么傻,会把树种墙上?”刚读小学三年级的儿子看看树,看看我,“应该是鸟种的。也有可能是风。”

“那就是鸟、风傻了。种哪儿也不该种墙上啊。”我继续引导。“我看是老爸你傻吧,人家才不傻呢!”儿子乐了,“人家是无心插柳,才‘种’下了这棵树。”儿子喜欢自然,10岁的他已懂得不少自然知识。

后来知道,那树有个好听的名字——谷树,也叫楮树、构树,谷树生命力极强,质柔而坚韧,乡里俗语“谷树扁担压死人”,说的就是这特性。

冬去春来,寒来暑往。眼见它叶黄了枯了,转年不经意间又暴出几枚新绿。酷暑天,热浪如炙,行道树、草的叶子都烤焦了,它的叶子干瘪失色,卷起来,眼看就要撑不下去。一场雨后,它又活了过来,精神抖擞。它的生命就在一次次的生死轮回中,一天天地捱过来。大地上任何一棵树都可能已浓荫蔽日、高可摩天,它还是一筷高,一筷粗。生命在这一高度定格。在热闹都市一条窄窄的通道上,时间在它可数的几片疏叶下川流不息,它却依然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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