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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的村庄

作者: 周塬风2020/06/12抒情散文

从前我的村庄,户户养鸡。母鸡生蛋,凑孩子的学费和油盐之类的零碎。白天院落、街道到处有鸡在跑,树下,墙头,草丛,鸡影晃动,有的扒土倒粪找食,有的趴在柴窝打盹。夏天闷热,鸡们会飞跃柿子树梢,在枝头歇息过夜。

躁动不安的公鸡,天不亮便扯开嗓子鸣叫,一只叫罢四方回响,整个村子一片欢腾。那时村里人普遍缺少手表、钟表,更没有现代的手机,鸡鸣声就是闹钟。于是熟睡的人们开始醒来,知道啥时候了,该起身下地干活去了。

在我的记忆里,娘总在鸡鸣前起床,生火烧水,给上学的孩子们做早饭。洗完锅,在后锅煮上猪食,喂猪,扫院,一切安顿停当,也就到了鸡鸣的时候。鸡鸣声过,生产队长敲响铁钟,喊大伙儿上工,娘又跟随劳作的队伍,走出家门去挣工分。

中午放学归来,花母鸡“咯咯嗒,咯咯嗒”地欢叫,响亮悦耳。正在厨房准备午饭的娘,喊我收鸡蛋。鸡窝里有两枚鸡蛋,一枚引蛋,一枚刚生出的鲜蛋。拿在手里,温温热热。娘说,沾鲜蛋的光,可以明目。我闭上双眼,用鲜蛋反复在眼皮轻压,很是舒服,然后才恋恋不舍放进陶罐。

春暖花开,母鸡身体发烫,不吃食,占窝不生蛋,即便不是看到公鸡,有人靠近,也会伏下身子作驯顺状,这是抱窝的征兆。娘在僻静暖和的屋门背后垒窝,铺层软软厚厚的麦草。挑选个大周正的二十来个蛋,有时也拿自家的交换人家的鸡蛋,放在窝里面。

娘将抱窝的母鸡抱起,放入窝内。母鸡此时显出作为母亲的温顺,叫声柔和,轻趴蛋上,唯恐爪子伤了宝贝。又恐边缘的蛋得不到温暖,便轻轻翻动。完后,微展翅膀,匍匐安卧,半闭眼睛,开始艰辛漫长的周期。

这段时间,母鸡不思茶饭,脾气也不好,不许孩子们靠近。但它认娘,知道娘不会伤害它的宝宝。每隔两三天,娘就会把母鸡抱出来,就像对待坐月子的女人,给它喂煮熟的谷糠和干净的水。

娘说,鸡孵鸡,二十一。三星期后,听见鸡蛋里有细微的声音。娘说,鸡娃要出来了,在啄壳呢。开始一个小洞,逐渐变大,小鸡“噌”地一下,真的破壳而出,浑身湿漉漉的,怯怯憨憨,站也站不稳。一会儿工夫,便成毛茸茸的圆团。

待到油菜花开,蜜蜂嘤嘤的日子,小鸡羽翼渐丰,一团鹅黄细绒,配上红喙,粉嫩脚丫,以及涉世未深的天真眼睛,实在惹人爱怜。母鸡带领小鸡到处转悠,青草地觅食,墙根下歇息。稍有动静,小鸡迅速钻进母鸡翅膀,在温暖幸福的怀抱里,啾啾出无限的静谧与安宁。

昨天夜里,睡梦中我恍惚又回到了儿时。公鸡打鸣,母鸡欢叫,小鸡啾啾,三乡五里,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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