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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水磨坊

作者: 赵攀强2015/04/27散文随笔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家乡有一座水磨坊,它在老屋后山下的平定河对岸。

石墙瓦屋,两间房子,一条堰渠直通屋里,水力冲击水转轮,皮带联动面粉机,轰鸣之声弥漫天空。

堰渠接水口位于平定河上游两个村子交界处,堰渠两旁是菜园和稻田。

我喜欢在堰渠旁的人行道上行走,看流水在渠中翻涌,看鱼儿在水中游弋,看水草在渠边摇动,神奇可爱,妙趣横生。

堰渠观鱼,久而久之就熟悉了那些鱼儿的名字,什么黄辣丁、鲤鱼、鳊鱼、白鲢、鲫鱼、泥鳅、红尾巴等等,形态各异,品种繁多。

我时常望鱼生叹,因为水深流急,无法捉鱼。

后来,我发现了一个秘密,堰渠距水磨坊不远处有两扇水闸,一扇叫正闸,位于堰渠正中;一扇叫侧闸,位于堰渠外侧。侧闸关闭,正闸打开,渠水流入磨坊水槽,开始工作;反之,正闸关闭,侧闸打开,渠水流入侧渠,停止工作。

那时还是大集体,水磨坊是村办企业,在水磨坊工作的那人姓刘,是我的一个表叔。他像现在的干部一样,有正常的上下班时间。

我喜欢表叔上班,他一上班就要关闭侧闸。侧闸一关,侧渠断流,成群的鱼儿突然离开流水,惊慌失措,腾空跳跃,上下翻飞,真是惊心动魄的一幕。每每此时,正是我大显身手的时候,不管是大鱼小鱼,也不管是白鱼黑鱼,更不管它落在哪里,我都能将其全部扑捉。

由于表叔早上上班的时间太早,我基本都在睡懒觉,所以我每天到水磨坊的时间是在表叔下午两点上班之前,这时不仅能关闸捉鱼,还能下河洗澡。

记得有天下午,表叔上班,我大肆捕获,受益颇多。然后躺在关水了的侧渠中央,两手抓住渠沿,仰面朝天,尽情享受胜利的喜悦和日光的沐浴。需要说明的是,这条侧渠只修一半,另一半直通河滩,形成一米多高的落差,放水时飞流落下,冲出一眼深潭。这天平定河对岸有位姐姐在河边洗衣服,我不停地望着她,时不时地吹几声口哨逗惹她。不知是水流声太大,还是注意力高度集中,她好像始终没有抬头望我。

不只是什么原因,那天没到下班时间表叔突然开闸放水,巨大的洪流劈头盖脸向我扑来,一瞬间将我卷起摔进深潭。对岸那位姐姐箭步如飞奔扑过来,大声呼喊,救我上岸。醒来时,发现腿脚被乱石碰撞的血肉模糊,身上疼痛难忍,姐姐抱我回家,和母亲一起为我擦洗涂药。后来那位姐姐嫁给我的大哥,成为我的大嫂,真是有缘。

有天,我约了同伴前去捉鱼,不巧正是表叔休息时间,我们等得有点不耐烦。同伴说,我们自己关闸,岂不省事。出于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也出于打击报复的思想意识,我同意了同伴的意见。我们两人合力把正闸拉开,随即再把侧闸放下,霎时,滚滚激流冲进屋子,机器震天巨响。表叔从家中大喊大叫飞奔而来,父亲也被惊动气喘吁吁地跑来。我们知道闯了大祸,转身逃跑,但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最终还是受到了严厉的惩罚。

提起水磨坊,我还会想到石磨坊。那时村里家家都有石磨,我家也有一盒,一年四季都要推磨,抱着磨杠一圈又一圈旋转,枯燥乏味,耳鸣眼花,苦不堪言。我时常对母亲说,我不想推石磨了,送到水磨坊推岂不更好?母亲苦笑着说,水磨要钱,石磨不要钱嘛!往后哥哥姐姐长大了,也不情愿推石磨,加之家庭状况有所好转,我们就把粮食送到水磨坊去加工。后来,村里人也都放弃石磨,纷纷涌向水磨坊。从此,水磨坊人满为患,拥挤不堪,就这样持续了好多年。

村上通电那一年,有人买回新的面粉机、打米机和电动机,在我家房子上山头办起了电磨坊。由于电磨坊加工粮食既快又好又便宜,村上人又朝这里纷纷涌来,水磨坊随之成为被人遗忘的角落。

虽然现在村里有了电磨坊,农村到了电气化时代,但是我们不能嫌弃石磨和水磨,从而否定那个时代。我们千万不能用现在的眼光看待历史,石磨和水磨都是一定历史阶段的产物,依次见证着时代的进步和社会的发展,在不同的时期发挥过不同的作用,值得我们永久怀念和深深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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