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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柴记忆

作者: 周吉福2020/03/20原创散文

现在的厨房里,不管是使用煤气罐还是天然气,只要用手指轻轻扭动旋钮,湛蓝色的火焰便从燃气灶孔喷薄而出。望着那闪动的蓝色火焰,感叹现代厨房生活的先进与方便的同时,我情不自禁地回忆起“那时”通过割柴来生火做饭的情景来。

“那时”是在农村,也是在生产队当社员的时候。那时生火做饭、烧炕取暖都是用的柴禾,我们农村都把柴禾叫做柴火,就是现在,老家还这样叫着呢。

那时一到九月上旬,庄稼收割前夕,生产队都要放十天左右的假,目的就是让社员利用放假这段时间上山割柴火,以备好一年的柴火供家庭使用,我们都把那段割柴时间叫做割“秋板柴火”。

我们那里是半山区,割柴都要进到山里去。早在生产队放假前夕,就有的社员早早地进到山里,在沟塘或山梁处,用镰刀间隔几米的距离割出一趟趟柴火铺子来,那意思就是这块沟塘或山梁的柴火归我割了,换句话就是这个地方我占了。那时的老百姓都很大量,也知道有个先来后到的规矩,于是自己再另寻割柴的去处。好在那时山很大,割柴的地方很多,大家也就不太计较谁抢先占领割柴的领地了。

割柴真是个辛苦活儿。想起当时割柴火的情景,仿佛那种劳累与艰辛又来到了自己的身上。那时割柴,上级(主要是林业部门)也是有要求的,不准砍大树、不准割幼树、不准砍树丫。只准割蒿草和荆棘以及榛子秸柳条之类的灌木。老百姓不愿意割蒿草,不抗烧,火苗又不硬,都愿意寻找带有木质性质的灌木来割,抗烧火苗还硬。

为了利用生产队放假这段时间多割些柴火,老百姓拉家带口真是起早贪黑地干。有的人家早早吃完早饭,带上中午饭就来到了山里,来到自己的割柴领地,头不抬眼不眨地割起柴来。割柴是很累的体力劳动,总是弯着腰,时间长了腰酸背痛的,只有磨刀的时候才能歇上一小会儿。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这话一点不假,镰刀不快了,割柴费劲还不出活儿,所以,上山割柴的人都要把刀磨得快快的。当感到镰刀不快的时候,就会拽过一捆柴火,一屁股坐下,拿过镰刀,往磨石上吐上一口唾沫,在镰刀刃上磨起来,磨到一定的时候,用手指肚刮刮刀刃,或者用手指甲贴在刀刃上挡一挡,还可能用草叶在刀刃上“走一走”,总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试验判断是否把镰刀磨快了,也就是镰刀刃是否锋利了。

割柴的过程是伴随着危险的,有时候一不注意就会被镰刀割破了手指,或者被荆棘的尖刺扎得手掌血迹斑斑。还有那些来自自然界的小动物,也会对人造成伤害。有一种昆虫我们管它叫“洋拉子”,身上长满刺儿,就潜伏在灌木叶子的正面或者背面,一旦皮肤碰到它,就会被蜇到,被蜇到的地方立马隆起一片疙瘩,又痒又疼,这种痛痒要持续很长时间才能慢慢消失。还有一种马蜂,躲在草丛中,它们不飞起来,你很难发现,一旦不注意惊扰了它们,它们就会嗡嗡地叫着,围着你轮番攻击,不把你蜇得脸上身上挂点彩是不会罢休的。我就被马蜂袭击过。那天快到中午了,我正用镰刀一刀一刀地划拉着,突然碰到了一个马蜂窝,马蜂顿时嗡嗡乱叫着团团飞舞,好在我有预防,穿着长衣长裤,袖口裤脚都用小绳系着,马蜂钻不进去。我用上衣把头紧紧地裹了起来,心想,除了脑袋别的地方你随便蜇去吧,只要不破相就行。结果,脸是保住了,胳臂和小腿还是被马蜂蜇了几个大包,又红又肿,疼了好几天。我的邻居也在那一天被马蜂蜇了,而且蜇在了脸上,脑袋大了一圈,彻底地脱相了。

除了“洋拉子”和马蜂,还有蛇。蛇是我最怕的,都说蛇怕抽烟的人,我不会抽烟,在割柴的时候,也会卷上叶子烟抽几口,尽管呛得涕泪横流,也是照抽不误,为的就是驱赶蛇。可是不灵,我在割柴时发现蒿草中蜷曲着一条蛇,慢慢地蠕动就是不走。没办法,蛇不走我走,我离开了有蛇的地方,去别的地方割柴。

割柴虽然有累有苦有危险,但是也有乐趣。那时山货很多,割柴闲暇小憩时,我们会摘取山葡萄,把一串串珍珠般的山葡萄摘下来装在草帽里,连洗都不洗,坐在草地上就大口大口地吃起来。有时还能摘到青绿色、圆溜溜的圆枣,吃上一口,涩中有酸,酸中有甜。中午时分,到了开饭时间,大家会拿出从家里带来的玉米面大饼子和咸菜疙瘩,就着山泉水,吃得津津有味儿。有时我们会捡些枯木干枝,升上一堆火,把从家里带来的玉米棒子插上一根木棍放在火上烧烤,不大功夫,玉米的香味便出来了,放在嘴边一啃,又香又解饿,啃得嘴唇一圈黝黑。

遇上下雨天,我们会用割下来的柴火搭起一个小窝儿,蜷缩在里面,听雷声轰鸣、闻雨点滴答、看彩虹横空、瞧绿叶挂珠儿……那情那景,好不惬意。

傍晚时分,大家会把一天割的柴火一捆捆地码起来,一堆堆地在各自的“领地”排列开来。当我们披着晚霞走下山的时候,回望着那一排排码好的柴火堆,一天的劳累与艰辛早被收获的喜悦与惬意代替了。

割柴留给我的记忆是辛苦的,更是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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