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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花儿开

作者: 杨静2020/01/12优美散文

总感觉蔷薇花是一夜之间开放的。不经意间,已经开满了大街小巷。这些美艳的花朵,簌簌地开着,层层叠叠,粉的红的白的紫的,娇艳艳地张扬着自己饱满的青春年华,在阳光下肆意地闪着光,春天也变得更加绚烂和诗意了。

蔷薇花的花语是美好的爱情,爱的思念。我喜爱的蔷薇花,总有童年的山坡上野刺玫的影子。

在我们家乡,野刺玫俗称长长苔。记得小时候,每到春天,村西头的梅姐姐就会带着我,一边放牛,一边去掐野刺玫新发的根茎。酒红色的苔,嫩怏怏的,掰掉苔上的小刺,小嘴一咬,连皮带肉吞进肚里,一股甜中带涩的感觉顿时充盈在唇舌之间,那滋味,至今想起还口齿生津。

村里有个铁柱哥,长的像跟竹竿棍,守着一个瘫痪的老娘。每当梅姐姐挎着筐子带我去山坡时,就会看到他赶着一只羊,唱着那首洪湖水浪打浪,出现在山坡的另一边。铁柱哥运气比我们好,总能掐到又粗又短、多汁多肉的苔,可他舍不得吃,攒成一大把,用几根茅草捆着,远远地提溜着,大声喊着:“胖妞,你吃不吃?”,我总是欢天喜地,撒腿就往那边跑,生怕别人抢走了,梅姐姐拦都拦不住。

铁柱哥让我坐在石头上替他看羊,他去帮梅姐姐放牛、挖野菜。羊很听话,悠闲地吃着嫩绿的草芽,偶尔抬头看看贪吃的我,我便摇晃着一根粗苔对它示威:“来呀来呀!”羊蔑视地看我一眼,又低下头啃食自己青草。我觉得好生无趣,长长苔已吃掉一大半,刚才还鲜嫩嫩的苔不一会就变得焉儿吧唧,让人失去了食欲。眼看头顶着日头了,就着急起来,想外婆,想香喷喷的萝卜干饭和黄橙橙的鸡蛋汤。我站在石头上,到处看不见梅姐姐,急的哭了起来。

梅姐姐从远处跑来时,脸蛋红扑扑的,像一朵开放的野刺玫。她从篮子里给我捡了两枝含苞的刺玫花和一根肥肥的草鸡腿,我便破涕为笑了。

野刺玫怒放的时候,长长苔都老了。那是乡村最美的季节。成群的蜜蜂和蝴蝶在花丛中飞舞,空气里弥漫着花香。我也挎着小篮子,跟着梅姐姐一起去山坡上放牛、采花瓣。刺玫花朵很小,粉色单瓣,金黄色的花蕊,却香气浓郁。盛开的刺玫,远看像一粒粒粉水晶,近看又像梅姐姐红红的嘴唇。

梅姐姐家里收集了好多晒干的花瓣,用缝制的小布袋装起来,放在箱子里,那丝丝缕缕的香气就会氤氲每个角落,衣服拿出来时,就会带有一股春天的气息,放佛在刺玫花中放了很久似的。梅姐姐有时候会把花瓣放在搪瓷杯里,用开水冲泡,一片片干枯的花瓣好像又重新活过来一样,在杯子里翻飞、沉浮,带着田野的清香。梅姐姐说,喝了就会长得像花一样好看。我不肯喝,觉得有些苦。

日子就这样在无忧无虑的懵懂中渐渐流失。那年刺玫花盛开的时候,梅姐嫁人了。临走前,梅姐姐又一次带我来到山坡上。那天,天气阴沉,山坡上的刺玫花脸色有些苍白,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一阵风吹过,花瓣纷纷飘落,带着一种悲凉的气息。

梅姐姐给我一个双面绣着刺玫花的小布袋,口上用一根辫形的红绳子扎着,里面装满了晒干的刺玫花,她流着泪说,胖妞,姐走了,你要好好的。

我就这样失去了梅姐姐的消息。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梅姐姐给哥哥换亲,嫁到了远在几百里之外的乡村,铁柱哥因为家里穷,至今还打着光棍。

时光荏苒,许多美好的情景都在记忆的长河里慢慢流失了。如今,这品种繁多、华枝春满的蔷薇花,很多是野刺玫的根茎嫁接而成的。站在每一朵花面前,我都能感受到次第开放的花瓣间,那丝丝缕缕明媚的忧伤。低头嗅着花朵的气息,仿佛看见幼小的自己站在童年的山坡上,和梅姐姐一起摘着刺玫花,温暖的阳光犹在,歌声和笑声点亮了整个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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