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殇

我们总会在不经意的瞬间回想起多年前的往事，这些回忆的碎片在某一瞬间给心灵的撞击和情感的荡漾会比事发之时更加猛烈。这些往事如秋天的黄叶，在风来的时候不受自己支配地飞扬、滑落、撞击，给以我们愤怒、愧疚、伤心的神经冲击，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起，想起时不禁让人叹息往事不堪回首。

我和爱人小时候有一个共同点，我们无比盼望长大，盼望自由，盼望主宰自己的命运。我们向彼此倾诉了童年的秘密，那些无法诉说的故事一直隐藏在我们的心里二十多年，而今终于等来了心心相惜的倾听者，尽情地诉说隐藏得很深的欢乐与悲伤可以减轻我们心里的负重。

我对一只青蛙是心怀愧疚的，在上学前班以前，我在两个同龄男孩子的伙同下到河沟里抓青蛙，面对那两个男孩子的勇敢和敏捷，我是胆小害怕的，畏首畏尾的，可是在他们的鼓动和激将下，我残害了一只青蛙，那时候我觉得自己从一个懦弱的、受鄙视的人变成了一个打了胜仗的英雄。现在我常常会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个画面，对自己的痛恨和悔过猛然缭绕心间。被禁锢在往事中的时候我好想大吼一声，以释放那无法弥补的罪孽所带来的折磨。关于往事的叹息经常不定时地夹杂在我与爱人的通话中，他每次定会问我又在叹什么气，他说会原谅我的无知和错误，童年的不幸与伤痛已随时光的流水逝去了。

爱人也对我讲过他对不起自己曾经养的一只狗，因为那狗老在半夜叫嚷个不停，打扰了他的睡眠，狗一旦狂吠他就会将它猛揍一顿，因为他的狂暴，那狗变得胆小怕人，即使大门为它敞开，它也不敢出去，一次爱人将它抱到小区散步，那狗惊慌地到处乱跑，最后就走丢了。爱人说自己当年很浮躁，以至于酿成了大错，狗爱叫是狗的天性，就像小孩子好动一样，他说将来自己有了小孩一定要吸取对待那只狗的失败经验，要用耐心和爱去守护孩子的成长。我忽然感到成长是一部疼痛史，而没有疼痛经历的成长是孱弱的，光阴给了我们经历，从经历之中得来的智慧是谁也夺不走的宝贵财富。

我们大多数人都在设想让时光倒流到某个点，去磨灭曾经的失败和伤痛，把所有的不如意都更改得美好，可是倒退到过往的时光，我们在那个时间点、在那个年龄段觉得自己非那么做不可。在过往的那个点上，我们对某些事某些人的看法是那么的坚定，即使回到原点，我们会不会作出更糟糕的抉择呢？我们今天所面对的一切都是过去自己的抉择和行为造就的结果，在那时我们无法预知今天会发生怎样的变故。就在今天，每个人都在思考、在选择，今天的方向就会是明天那个局面的前因。

我们都从少不更事的年华走来，那些泥泞的脚印或深或浅地留在了我们的身后，偶尔转身，还会发现那一路上泪迹斑斑。我很想避开眼前的弯道，开着高速快车抵达目的地，但我知道人生没有捷径，每一条路都是那般蜿蜒盘旋，只要方向正确，即使步伐再慢也是前进，是向上，是发展。连续四年来，每一个十月我都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城市，做着不同的事情，其实我不愿意把往事记得太过清楚，在这些记忆里有太多漂泊的伤，可我不能去设想一切重来，我已经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港湾，接下来要做的是划着我的小舟抵达我的海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