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桕花开别有春

乌桕树是大戟科乌桕属落叶乔木，也是速生经济林木。乌桕树在我的家乡随处可见。村口、河畔、田埂、地头，到处都有它诗意的身影。

春暖花开，百花竟放。乌桕树却甘于寂寞，从容地冒出几片红叶，算是打个招呼。然而，它并不急于开花，它扬起发展的主旋律——长高。迎着春风，淋着春雨，踏着春光，一股劲地拔节向上。嫩叶由红变紫、变绿，细枝由紫变青、变粗。整个春天里，能长几尺高。看，桠杈歧出，枝干扶疏，树冠整齐，林相优美，很有范了。树大招风，林茂引凤。“日暮伯劳飞，风吹乌桕树”。晚风顿起，红霞满天，伯劳翻飞，树摇影动，摇曳出一幅美丽的晚村春景画。“独木桥边乌桕树，鹁鸠飞上枝头啼”，三春有爱，营巢桕树，小桥流水，鹁鸠传情，唤来了一张诱人的“乌桕文禽图”。

初夏时节，乌桕花开。古诗曰：“杜鹃花发杜鹃叫，乌桕花生乌桕啼”。杜鹃鸟在杜鹃树上深情地叫，乌桕鸟在乌桕枝上欢快地鸣，那又是一幅花鸟互动、树鸟相谐的画面。乌桕花雌雄同株，聚集顶生，穗状花序，黄绿花色。那翠嫩的枝头上，生出一串串花穗，像北方的粟（小米）穗，又像本地的狗尾草，都有十几厘米长。上面缀满了数不清的细密小花，透着勃勃生气。花香四溢，蜂鸣蝶舞。这花粉是上乘的蜜源呢！有趣的是，每串花穗旁边都有两丛红叶，像卫兵一样在守望花开。别看桕花颜值不高，它可不是“昙花一现”，花期足有两三个月长。别嫌桕花名头不响，它可不搞“华而不实”，桕籽是用途广泛的工业原料。“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乌桕自有矜持！

寒露霜降，天气骤凉。村南山凹乌桕的叶子由绿变黄、变红。“霜叶红于二月花”。这是乌桕花开又一春。看，“红叶秋山乌桕树，回风折却小蛮腰”，风中的乌桕，好像一名红衣少女，扭动细腰，迎风起舞，舞出一树红花。“巾子峰头乌桕树，微霜未落已先红。凭栏高看复低看，半在石池波影中。”峰头的乌桕，秀色更迷人，高看低看反复看，影映池中也成花。清代戏剧家李渔说：“木以叶为花者，枫与桕是也。枫之丹，桕之赤，皆为秋色之最浓。” 是的，“乌桕平生老染工，错将铁皂作猩红。小枫一夜偷天酒，却倩孤松掩醉容。”枫桕姊妹花，结成“一对红”，用满腔的激情，将浓浓的秋色绘成了火红的春天。

寒风乍起，落叶缤纷。早上，我在村南山凹的小路上行走。乌桕树叶已经落尽，虬曲的枝桠印在蔚蓝的天空，犹如一幅简笔画。我刚走近乌桕林，眼前为之一亮：“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不，是梅花开。树枝上头，桕籽已经裂开，露出雪白的蜡层，恰似梅花万朵。“偶看桕籽梢头白，疑似江梅小着花”，“千林乌桕都离壳，但作梅花一路看”。我油然想起了先贤们的诗句，仿佛踏入早春的梅园。这是乌桕花开第三春。一群不知名的小黑鸟，在树丛间跳跃啄食，唱歌起舞。到底是眼尖如鹰，见有人来，小鸟们都朝着一个方向，不约而同地突然起飞，带着乌桕的梦，飞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