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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夜雨

作者: 大窗2019/11/05散文欣赏

谁都

无能为力

当天空这样专注于

下雨

抄录下阿巴斯这几句诗,突然对人类力量有新认识,诗人对自身弱小的承认,颇有道家的自然怡然,心甘情愿。进入深秋,听得最多的是雨,朋友文字里也多是秋雨声。忽然想起,今年过去了很多日子,日历翻过去的很厚实了,只剩下薄薄的一叠。很多人谋划着大事,收获了名利。我仍然坚持做些小事,比如走路,骑车,和父亲聊天,和朋友小聚,吃火锅,说些关于历史和文学的话题,随拍……好像是这样,生活的意义存在于具体琐细的环境氛围中。

突然想起曾经的诗句:我怀念一个名叫雨的女孩/她坐在莲叶上弹琴……她通宵达旦的弹,絮絮叨叨的,不疾不徐的,带着微微寒气和细致风声,从微启的窗门,从铺满绿萝和喇叭花绽开的阳台渗透进来,能让人真切触摸到时令的脉搏,觉得这人生才是实在可靠的。身体有着落,灵魂就不会缥缈。

近来天气预报有些紧张,几次三番强调要降温,提醒市民注意防寒,这种从身体到心理的关怀,让人感动,温暖。对我来说,温暖往往来自艺术审美。

日本画家中道洁一生致力于呈现他的世界——着色温暖饱和。春雷,夏月,秋花,冬雪,四季的流转,树木花草短暂的一生,均在他的画里被默默呈现。他笔下的世界,永远呈现橘黄色的光明,如置身大片向日葵地,重峦叠嶂的幸福源源不断,夺目而晕眩。迟子建曾经这样说道:“夜阑人静之时,把台灯打开了,对大自然的那股刻骨铭心的爱就会油然而生。在这个时候,晚霞会变得比现实更绚烂,在她笔下的山川河流会不由自主的充满灵性,而生活在大自然之中的一切生物也同样变得无比的优雅。”每当安静的秋天,我的台灯常被拧亮,内心无比敞亮。

美无界,艺无界,思无界,物无界,我无界。吴冠中先生的艺术,活在无界的自然和人性深处,活在诗的王国中,活在亦真亦幻的永恒里,那是他的灵魂对万物的想象和咏唱。深秋时节,需要接近这些大师,存储足够的温暖,度过寒冬。

这个世界其实很不平静。 人与人之间其实有许多无法言语的隔阂,当自以为是遇到一点异议,就易燃易爆炸(陈粒歌名),我想,多听夜雨,脾气会好一些,修养会提升一些。

雨后的小区清新而瑰丽,又看见一些黄叶飘落,一些树更加蓬勃,老人和小孩在亭子里,在小径上闲坐或蹦哒,他们生命的两级对照,仿佛让你看得见世界正在进行的新陈代谢。我想起新近读到的文字,想起一些所谓的伟大者,自以为是的宣称做了盟主,霸主,缔造者和终结者。其实真正伟大的是时间,正如鲁迅所说,在进化的链条上,一切都是中间物;一首新疆歌曲唱得更好,只要你敢于蔑视,“世间所有君王都是你奴仆的奴仆……”

每到秋天,诗歌都更容易被狂欢,消费。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替现实保留一份冷静,耐心的观察,聆听,我们的快乐是,继续幽居一隅,享受好诗。

比如读到吴向阳。他的行程不远,大多从重庆到自贡,但诗歌深邃,日子过得舒缓,豁达,他对词语看似不在意,漫不经心,却楔入很深的细节,场景,他的诗理性,独有路径,他是娓娓道来的智者,读着,就跟他同行,就有他的黑暗和光明了。和很多诗人不一样,他从不为小见解,而大费心思。一个对词语有戒备的,节制中仿佛自带爆发力的书写者,远比一路高歌猛进的人,有趣味和有前景得多。

当然,我会读许许多多的作品,读无数的人。他们在我的远方经营自己的艺术,对我而言,这些东西都是虚妄的,但正是他们支撑了我实实在在的生活。

很羡慕古时文人,笔墨跟大自然隔得太近,或直接伸进大自然的怀抱。深山小径,小巷青石板,湿漉漉的,雨意淋漓,柔软绵长的意味,够你咀嚼一生;或是去远方赴任,山高水长,友人长亭短亭,枫叶荻花,杨柳依依,数千里的友谊相随。如同苏轼,何惧“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春去秋来,关山重重,夜雨不停,游子们难免伤时感怀,如白乐天一般“望阙云遮眼,思乡雨滴心”。王昌龄“丹阳城南秋海阴,丹阳城北楚云深。高楼送客不能醉,寂寂寒江明月心”;宋朝周紫芝“梧桐叶上三更雨,叶叶声声是别离。”

古诗词里和现实中,秋雨正在无休止的下。听惯了的秋虫只有噤声,那些跟秋雨一样干净的音乐,是我从童年和乡村带到了城市,有雨的深秋夜晚,多少增添了文化的厚重底蕴,仿佛也让我牵挂远方的山水亲人,也许正是这些牵挂,让我们生活更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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